而晏澜一脸茫然。
“我的母亲,当年也是悬在西平京的驴儿桥上呢。”莫嫮说得很轻松,眼睑微合,掩下了仇恨的光焰。晏澜猝然侧首看她,苍白的脸颊,嫣红的唇,像索命的鬼,像怀恨的妖。
她那么美,她那么恨。
他忽然感到不能确定——她为什么要入他府中来?她为什么说与父亲断交了?她为什么要委身下嫁于他?
她恨他的,她恨所有舍卢人的,不是吗?
如果……如果她恨他,那么……她也会爱他吗?
晏澜想发话,声音却似沙哑,他很疲惫,他花了七天的时间打下了许多只鹿,他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成为别人的猎物。
莫嫮却根本没有看他。
她自己饮了第二杯,又斟下第三杯,向御座上的人遥祝:“第三杯,敬陛下终身无嗣,长生不死。”
这一句出,终是全场色变。
随着她的动作,大殿两侧的帘帷忽然飘荡起来,冷风将舞姬的裙摆都吹得似要散去——
“陛下小心——!”
皇后尖锐地一声喊,而后整个人都扑到了皇帝身上!
“拉雅?!”皇帝那双狼一样的瞳孔倏忽睁大了,他抱着皇后仓促站起,鲜血淋漓的两手摊开,看着倒在自己怀中的妻子,口中竟唤出了她的闺名——
胡皇后已经没有力气再站起来,她的脊背已遭一根铁制的长箭穿透。
哗啦——大殿中的彩炬高烛刹那暗灭,又刹那耀出比先前更烈的光华。皇后宽大的重重翟衣之下缓慢渗出了鲜血,嘀、嗒,与灯火照耀下满大殿的光芒相杂糅,仿佛一个带着腥味的梦境。
她抬起头,嘴唇上的血色在迅速消逝,只留着残的冷的胭脂痕。她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一意孤行地看着丈夫。
她最英勇的丈夫,她最伟大的丈夫。
晏铄的手在发颤,终于,一把将她推到古知贤的怀里:“带下去治伤!”
“唰”——
一柄长剑正停在晏铄眉前三寸处!
是晏澜。
他一把抓住了莫嫮的剑锋,急道:“你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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