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唇贴着她的太阳穴,轻轻开合:“你还走不走?”
“我能走到哪儿去?”像是被他的气息烫着了,她哑了声音。
他轻笑,笑得有几分浮荡,像误入春闺的浪子,将铜扇柄磕了磕手背,“也对,你走不出我的手掌心。”
她说:“一着不慎,我除了认输,也没有别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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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旨传来的时候,已经是真正的春日光景,司天台里花木扶疏,红白茶花开到了极盛,刻香镂彩,宛如善睐的女子流眄多情。未殊难得地没有去考星塔上,而是搬一把圈椅坐在后院天井边看书,蔷薇花还没有开,从高高的院墙上泼下来漫天的紫藤,喧宾夺主地缠满了花架。风吹过,庭中草木相和,间关一二黄鹂啼鸣,婉转催人流连。
他一手执着书,一手搁在椅扶手上撑着头,长发铺在雪白的衣袍上,眉目静默,好像看得很入神,可是书页却始终没有翻动。
与他相隔几步远的石桌石凳处,正有个少女在认真地点检着药材。
她绕着石桌走动,将药草一一归类放在一处,动作已尽量放得轻微。她今日穿了一件碧色素缘云间半袖,大约是嫌热,还将里衫的袖子捋了起来,露出小半截洁白如藕段子的手臂。薄绿百叠裙轻得好似没有重量,随着她的来来去去在草叶间拂动,宛如蝶儿轻颤的翅。她看来看去,又发觉哪处不对劲,跑去房中拿来了一本书,便站在原地翻看。
他终是将书合上,“有什么问题?”
她头也不抬,“你帮不着。”
他好脾气地没有搭理。她螓首微垂,咬着唇,盯着书的样子像在跟什么较劲似的。阳光被重重藤萝筛得稀薄了洒落下来,她难得有这样安静的时候,他感到新奇,同时也感到美好。
这时候,无妄在月门边探出脑袋,朝他招了招手。他站起身来,走了过去。
“圣旨。”无妄悄声说,“古公公在前头候着了!”
他眉心一冷,望了一眼庭中的少女,便往正堂走去。
古公公本已坐下,见到他来,又站起来,笑逐颜开:“老奴要恭喜仙人,贺喜仙人!”
未殊面色不动,只掸了掸衣襟跪下来,“请公公宣旨吧。”
古公公在他这里软钉子吃得尽够,这会子也只是一僵,便抖开明黄帛书念道:“黎民苦旱久矣,日前普降甘霖,皇天共沐,天命所赖,社稷之福,着司天台监正入宫听赏,钦此!”
未殊领旨谢恩,便欲叫无妄来送客,愣是叫古公公给喊住了:“仙人,那场大雨,当真是您给求来的?您本事可太大了!”
未殊淡淡道:“在下并没那么大本事。”
古公公皮笑肉不笑:“我这里恭喜仙人,实在也不是这桩事。”
未殊眼帘微抬,“公公说的是?”
“圣上还有一份口谕。”古公公脸上的肉都笑在了一处,“命仙人入宫听赏时,将那个女娃娃也带上。”
未殊没有随他笑,也没有接旨。他只是站在地心盯着古公公,目光幽深得看不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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