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寄还想说的,却怎么也说不出了,一阵突然袭来的剧痛令她咬住了牙——
程钰出去,又几个稳婆进来,人影交错,话语喧喧,她光是让自己不要痛昏过去便费尽了力气,再也顾不上其他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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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却非殿。
从外面看去,只见守备森严,日光耀映着刀光,怎么也看不出来殿内正在发生一场厮杀。
钟嶙的三百亲兵与顾拾的一百羽林卫短兵相接,在这不大的房栊间杀得满地血泊。关泷和顾满左右护卫着顾拾往外逃,钟嶙却自己执剑追了上来。
“陛下!”张迎站在门外大声喊,小小的个头逆着光,身后是战成两方的甲士,“陛下,奴婢带羽林营来救驾了!”
钟嶙的脚步顿了一下。羽林营?他如何会提前抽调了整个羽林营?
他难道未卜先知——
心下微微发凉,殿内陷于混战,殿外埋伏的兵力此刻也正被张迎带来的羽林营牵制住,再这样打下去未免夜长梦多,他必要想个法子才好——
“陛下!”
突然间,血腥气弥漫的战局中混进了女人的哭喊。
顾拾终于抢奔出了殿门,正立在高高的台阶之上,身前站着几个刀尖沾血的护卫。他转过头去,见那无数级台阶底下,一个瘦弱的宫婢哭得全身脱力瘫坐在地,钟嶙的人正将两把长剑横在她的脖颈。
那是……顾拾皱起了眉。那似乎是阿寄殿里的人。
钟嶙见了,心下一舒,脸上不由得浮起了笑意。
还是赶上了嘛。
长日将尽,云影微微,冷肃的宫殿前,砍杀声渐渐地消歇了。
众兵士分列两边,而顾拾与钟嶙则在阶上对面而立,长风拂过他们的衣摆猎猎作响。
顾拾微微眯起了眼睛,“钟将军,朕本不想这样对你,是你当先出手的。”
钟嶙冷笑一声,“有何差别?”
顾拾垂下了眼眸,轻轻一笑,“确实无大差别。只是朕方才同令兄说的话,句句发自肺腑。”
“那你的肺腑也太不值钱。”钟嶙随口道,“这世上谎话最多的便是皇帝,你道我还会相信?”
“即或不信,又何必铤而走险?”顾拾笑道,“当年郑嵩可忍了三年,到他逼朕禅让之际,朝中无一人有异议,那样才是最稳的招数。而眼下你突袭宫禁,时机稍纵即逝,一不小心,可就遗恨千古了。”
“你以为我只是突袭了却非殿?”钟嶙盯着他的笑容,自己亦阴沉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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