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也已经分辨不清楚自己此刻到底是何等情状——从御花园引入的温热的泉水汩汩流淌进来,立刻就细细密密地填满了身躯之间的所有缝隙,让她有一种全身都被迫张开了的羞耻感,双手却更加紧张地搂紧了顾拾的脖颈。男人清朗地笑了起来,笑声震动胸膛,在池中泛起微妙的水波。他的手却比水更顽劣,从她全湿的衣衫底下探了进去,幽静的密闭的房室中,沉默而粗糙的抚触,伴随着肆无忌惮的目光和侵略上来的吻……
她浑身几乎软倒在他身上了。他背靠浴池边沿捧住了她,在动作的同时,双眸仔细地盯着她的神情反应。她偏又不想被他看见,只低埋着头,一点点地、幽幽细细地喘息,明明发不出声音,那唇齿间气流的辗转浮动却令他几乎发狂。
天顶上悬着的夜明珠也被水雾迷蒙住了,她仰起头,长发湿漉漉披散在红痕遍布的肩头,双眸失神地望着那一点漂移不定的光——
他已经长大了。
她忽然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这一点,不仅是因为他灼热的身躯,他低沉的呢喃,他霸道有力的动作,他坚定温暖的怀抱——
脑海中却又浮过这许多年来他的模样。从缩在阴影里的六岁男孩,到暗室中那个秀丽而空洞的少年,到如今,执掌天下的皇帝陛下……
光阴是握不住的流水,而眼前人却仍旧与她相伴。
她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
这一晚便沐浴就花了近半个时辰,到得后来水都快凉了,顾拾抱着阿寄出水来,给她穿好了衣裳,阿寄去殿前看了看晚膳,回来要叫他时,却发现他已经在床边睡着了。
他的手中还捧着她白日里读的那一卷书,人却已疲倦地闭上了眼睛,伏在床榻上沉沉睡去。
阿寄给他除了鞋,又费尽力气将他半拖半抱着挪到了床上,盖好被子,却被他抓住了手腕。
她吃了一惊,仔细看去,少年却并未醒,只是深深地皱着眉头,口中喃喃自语,声音都混沌地吞在了喉咙里。阿寄顿了顿,就着他的手去碰了碰他的额头,立刻被烫了回来——
“阿寄……”他忽然喊出了声,“阿寄,你不要……不要恨我……”
她的眸光黯了。
她将手慢慢地、一点点抽离了他的抓握,又拢紧衣襟去书案边写下一张纸,走到寝殿外去招来了张迎。
张迎一看,惊道:“陛下他……”
阿寄将手指放在唇边示意他噤声。张迎环顾左右,急急地道:“要不要奴婢去将御医叫来?一定是落雨的缘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