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候着的李直慌慌张张地奔进来,“陛下?”
“那个宫女呢,怎么还不回来?”顾真冷声道,“这都什么时辰了,朕还特意给她拨了羽林卫,她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回、回陛下!”李直道,“石兰,石兰她还没有回来,奴婢一直看着的——”说着又着意看了袁琴一眼,声音小了些许,“陛下,奴婢觉着,那边可能指望不上了……不如,早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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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王大婚的喜气,即使身在未央宫深处的掖庭也能感觉得到。
正月廿六的破晓时分,秦笑从床底拖出来一只久被尘封的竹编衣箧,里面堆叠着她从昭阳殿带出来的各色衣裳,将上面蒙着的浅纱揭去,便显露出鲜艳明媚的颜色来。似乎是被这些姹紫嫣红耀花了眼,秦笑一时怔了怔,而后迷茫地笑了。
她一件件地理出来放在床上,时而拿起来放在自己身上比一比,时而又稍稍一披凑到镜前去。花了大半个时辰,才终于决定好要穿什么,而这时日光已斜斜地漏入了窗扉。
阿寄已同她说好,届时会让人来请她的。她猜测也就是张迎了,那是个机灵的孩子。思绪飘飘荡荡,又想起阿寄那副诚恳而柔和的模样来。
她真希望阿寄就是她的小妹。这样,就好像她在这世上难以实现的一切,都可以交托给这个小妹去实现了一般。她已经老了,也不再有自己爱和爱自己的人,自从杀了郑嵩之后,她便觉得自己的生命也已迅速地流逝掉。
她原来只是为了仇恨而存在的啊。
“秦贵人?”有宦官尖细的声音在外面喊。
“来了来了!”她做出满脸笑,走到门前去开了门,笑容却僵住了。
正朝她作着揖的是两个她不认识的宦官,他们身后是面无表情的袁琴。
天色冷而澄明,不沾惹一分雾气尘埃。袁琴抬起头看她,眼中是再也不掩饰的恨意,惊得她往后退了两步。
“……袁先生?”她喃喃,“你到底是……”
袁琴提起衣襟慢慢地走上了台阶,走进了房内。他看了秦笑一眼,注意到她今日的穿着——
幽青的上衣,鹅黄的下裳,玉色衣带盈盈一握,再披上柔软的纱帛。她大约还没有梳头,一头柔亮的长发只挽了一个松松的髻,余下的如瀑布垂落腰际,衬出一双幽深的眸子。
袁琴清冷地笑了一下,“贵人这是要出门?”
秦笑没有做声。
“外边风雪太重,我劝贵人,还是不要出门的好。”袁琴拍拍手,两个宦官便呈上来两只金漆托盘。
秦笑扫了一眼,一条白绫,一把匕首,和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