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以为你是不同的。”一个声音淡漠地响起,殷染转过头,隔着铁栅栏,殷画与她同样的姿势抱着膝盖,“我们家到底还是要出一个皇后的。”
殷画早在她们之前就下了诏狱,没有人目睹她是如何受刑的;待得殷、许二家被抄,殷画也就被丢了过来,满身伤痕用褴褛的衣衫遮住了,也从不挪动身子。她眼底那曾经不可一世的气焰早已委顿作一片死灰,可那嘲讽的神色却从没有变过。
殷染有时觉得这个姐姐愚蠢得不可救药,有时又觉得,若换了自己在她的位置上,兴许也不会有多少不同。
她笑了笑道:“恐怕难了。我同你们一块儿死。”
殷画也笑起来,双眼微微眯起来盯着她,好像觉得她很有趣,“这会儿了,你蒙谁呢?他自然会放过你的。你如今在此处陪着我们,也不过装装样子。”
她的声音平淡淡的,听不出嫉妒或伤悲,好像只是认命了。
殷染将头靠在了冷硬的石墙上,眼神有些懒了:“我同你们一块儿死,不好么?”
“你——”殷画顿了顿,话音幽秘地压低了,像是有些忧伤似的,在嶙峋四壁间婉转,“他待你不好么?”
“不,他待我很好。”殷染摇了摇头,“他待我太好了。好到……我承受不起。”
姊妹之间,沉默了很久。终于,殷画说道:“我明白。”
殷染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黑暗之中,她的眼睛愈加地漆黑,像不见底的深渊。殷画忽然又道:“在承天门上,二郎曾经问我,开不开心。”
殷染略略转过头来。
殷画道:“我不开心。可是我有什么法子呢?”
殷染静了片刻,道:“你原不必做那些……太上皇若有意弃了二殿下……”
“我没有选择。”殷画惨笑一声,“二郎,他也没有选择。不论我有没有做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情,五殿下都不可能放过他的。”
殷染沉默了。
她知道殷画说的是对的。段云琅不可能放过自己的二兄,而事实上,也就是他一手促成了段云瑾的死亡。
她忽然想起不知多久以前,一个月色如水的夜,三兄弟推杯撞盏,沉醉里披挂着悲哀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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