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临漪点点头,道:“五郎被困陕州,刚才那人不是说了吗?只要你一道诏书……”
段臻转过脸去看着床上的小七。许久,许久,他慢慢地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勾住了小七的小手,那眼神中的脆弱空茫令许临漪不忍再看。
“五郎……”段臻的声音很轻,好像只是在自言自语,“还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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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染走出承香殿,又不敢走远,只在台阶底下徘徊。钟北里跟出来,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子就往外走。
“做什么!”殷染猝不及防地被他拖了好几步,急急地道,“我要等着,等太上皇下诏——”
“来不及了!”钟北里当即打断了她,殷染愕然道:“什么?什么来不及了?是不是高仲甫——”
“娘子!”不远处奔过来一个人,神色匆忙中还有一分决然,殷染一看就呆了:“刘垂文?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留在十六宅——”
“不好了,娘子!”刘垂文拼命压低了声音,可一片混乱之中,那几个字还是像刀子一样扎入了殷染的耳朵:“陕州失守了!”
(二)
陕州一旦失守,王师一溃千里。
颜粲护着陈留王的马车趁夜从乱军中逃出时,望了一眼天上的月亮。
惨白的,无情的,光芒暗弱的月亮。
颜粲真的以为自己要死在这征途上了。
陕州城坚持了二十日,段云琅就昏迷了二十日。直至今日,陕州城终被攻破,颜粲不得不将他装上了马车蒙混逃跑——
没有了尊严,没有了底气,原本宣称要死守到底的,却因为那两道刀伤,不得不做了逃兵。
颜粲想五殿下一定会恨死自己的吧,可是他没有法子啊。
钱守静都跑了,难道他们还要在城中坐以待毙?
叛军占了陕州也不会停留多久,而会直扑潼关而去——潼关,那是通往长安的最后一道屏障了!
即算是死,也让他死在潼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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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的月亮纤细苍白,危危地悬挂在夜空的一角,好像伊人忧郁地低低压下的眉弯。忽而有大风刮过,乌云移来遮住了月亮,天地刹时间漆黑下来,却反而映衬出那巍峨高耸的含元、宣政数殿的琉璃瓦顶上璀璨的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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