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知道,自己还是被需要、被期待、被爱着的,就好。
殷染仍旧站在内室的门口,此刻转身看他,仍然只有一句话:“发生什么事了?”
段臻看四处都实在太干净了,而自己却实在太脏,不得不直接坐在了地上,仰起头,笑看她,“你想听?那可是个很长的故事。”
殷染道:“我有时间。”
***
高仲甫在敬宗朝前期,只是个不高不低的飞龙使,掌管大明宫北飞龙厩的御马。
敬宗皇帝最爱的人是他的表侄女,最爱做的事是四处游幸,国事全都抛给他的“内大臣”——也就是宦官们。高仲甫与当道大珰攀结交好,一步一步,他只花了七年时间,从飞龙使到内常侍,从内常侍到宣徽使……
而后,那几个大珰一夜暴毙,高仲甫接管了神策军,成为了炙手可热的神策中尉。
那已是敬宗末年,敬宗皇帝卧病在床,全然管不了事了。高仲甫甚至自己拟诏,由那宠妃递去敬宗皇帝的病榻之前,敬宗皇帝就会盖上玉玺,甚至写上御批——他根本就没有看过。
那几道诏书,几乎将所有禁军都收拢到高仲甫麾下,只除了羽林军。
“陛下那时在何地?”殷染似笑非笑地打断了段臻的话。
“朕?”段臻轻笑,“朕三岁就认识他了。到朕二十岁登基……”
“所以他帮了陛下?”殷染一点就透。
“朕不知道他为何要拥立朕。”段臻摇了摇头,“先帝没有遗诏,高仲甫带兵团团围住十六宅,让所有皇子站出来,站成一排……然后他马鞭一指,就指中了朕。可朕当时已经二十岁了,他应当知道朕不好控制……就算我们早就相识,也并没有多大的交情……”
殷染静了。
“朕忍了很久。”段臻慢慢地道,“朕每日里叫他阿公,朕在他发怒时低头认错,朕明知许贤妃是他的人还要优容以待,朕还源源不断地给他送礼……你见过天子礼贿家奴的么?”他呵地一笑,“还有一回,他不知得了什么失心疯,大半夜入宫来逼着翰林院草拟诏书要废朕,当值的翰林学士强项不肯,他就拉着那学士到朕面前来,同朕说:‘若不是他,你早已不是皇帝了!’朕能做什么呢?朕给他下跪了。”
殷染默默地听着,她什么都说不出口。
“那个翰林学士,就是崔慎。”段臻眼也不眨地道,“是他和李绍让朕下定决心,铲除高仲甫。不……还有一个小宫女。”
殷染抬起头来。
“那是皇祖母身边的丫头。”段臻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回忆,“她来同朕说,皇祖母死的蹊跷,还告诉朕皇祖母的遗言……她让朕提防许国公和高仲甫。”
殷染的声音微微发颤:“陛下可知道,这位宫人……她当天就死于非命了?”
段臻僵硬地转过头来,“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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