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预朝政,所知都是从段五处得来。将段五对这些人零零碎碎的评价串联起来想:“文人误国”、“圣人宠信尤甚”、“每日里不知在商计着什么勾当”……她竟冒出了一身冷汗。
他们在谈左门右门时她尚一头雾水,但提到要京兆尹募兵——这样的大白话,谁都能听懂的吧!
长安内外,最强莫过于禁军;禁军之中,最强莫过于神策。神策军原本只是禁军一支,后来收编了长安西北驻军,扩充至十五万余,乃凌驾于羽林、龙武、神武、神威诸军之上;而这十五万人,全由两名神策中尉统领。
被这样强悍的神策军所欺压着,其他如淮阳王、陈留王所领羽林军,都不过备充门掖罢了。殷染也听段五说过多次,他有心重振左羽林,可似乎并不十分顺利……
额头险些撞到了墙上,她一拐弯,走入自己那小院里,却见庭中立了几个人。
清一色的银青袍服,那是上等的宦官。
她心头骇异,立刻往外走去,绕进绫儿的房间,急急地道:“将你衣裳给我换换!”
绫儿看她一身内官装束,张口结舌,半晌才反应过来,给她拿来自己的宫装让她换上,还犹自挢舌不下:“阿染,你这是去了哪儿?”
殷染索性吓住她:“你不要同外边乱说,不然我会连累你性命不保!”
看绫儿愣愣地点点头,她深呼吸一口气,才打开房门,安然走到隔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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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镜正站在台阶下,不知等了她多久了,回过头来望向她,表情不知深浅。
周镜已是第三回来这地方了。
殷染请他进屋,他并不搭理,只垂眉拢袖道:“圣人请殷娘子过大明宫一趟。”
殷染只觉头都大了,为什么圣人就这么爱找她面对面地说话?为什么每次找她说话,还要派堂堂宣徽使过来?她只得讪讪道:“累中贵人久等了,婢子去换身衣裳就来。”说着便往房里走。
“你方才不是已经换过了?”周镜平平淡淡地道。
殷染顿住了步子。
慢慢回过头来,嫣然一笑:“如此着急么?这个时辰,圣人还未下朝吧?”
周镜被她一问,竟尔哑了,片刻才道:“从此处过去,也差不多了。”
殷染笑道:“既然周公公也知道这身衣服不是我的,便容我去还了隔壁的小娘子可好?要去面圣,我现在这样未免腌臜。”
周镜上上下下端详她许久,但她笑得实在是毫无破绽。末了,他终于道:“给你一刻时辰。”
殷染立即进屋拿了自己的衣裳,便又跑去隔壁。绫儿见又是她,惴恐不安地关上门,道:“我瞧见周公公来找你,是出什么事儿了?”
殷染伸手脱衣服,“我来还你这一身。我还得……”话语突然截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