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凭什么?”他说。这四个字落在散碎的雨中,倒是异常清晰。
殷染抓紧那陶瓦片,突然拿尖端砸向他的后脑!
殷衡一下子松开了她往侧旁倒下,她立刻翻身起来,用膝弯扣住了殷衡上身,一手拿着陶瓦片把他当一块死物似地砸。
风雨斜着扫来,又斜着扫去。
殷染耳中听见的,眼中看见的,却是那延康坊的宅子里,那些冷漠的人,冷漠的嘲讽声,冷漠的目光。他们看她的时候,看的不是人,而是一件东西,一件多出来的东西,她不该在这里,他们说,她是平康里的娼-妓的种,她怪僻卑劣莫名其妙,她想必是很浪的,却偏要端出一副大家娘子的架子来……
你凭什么?
呵,你凭什么……
鲜血。大雨。……母亲。
母亲被宦官们拖走了。
母亲走之前,朝她望了一眼。
充满恨意的一眼,像是再也不能忍受她的存在了。
而父亲死死地捂住了她的嘴,父亲就这样看着母亲从此消失在这个世上,而父亲还声称着自己最爱最爱的是她。
她当时还不能理解这种感情,后来,她看到了素书和圣人。
她才知道,这世上真的有这样一种男人,他们口口声声说着爱和最爱,可他们实际上根本不敢爱。
素书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大雨吧?
如果不是,如果不是那个少年来得及时,她会不会变成第二个素书,第二个戚冰,或第二个叶红烟?
在这不见天日的深宫里,在这荒凉孤独的世路上,五郎啊,是她唯一的光。
这人间不能没有太阳,她不能没有她的五郎。
五郎呢?
她想问。
你把我的五郎藏去哪里了?
你把我的太阳啊,藏去哪里了?
没有他,没有他我会死的……我会死的啊!
鲜血一缕缕地流入了地里,殷衡求饶的声音也渐趋微弱。
“你在做什么?!”
一声惊怒的呼喝,直直砸入了殷染耳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