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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女史又一回进宫时,与殷染说起,沈青陵已离开了女学。
梁女史过去侍奉过老太皇太后,是以说完之后,还伴着太皇太后聊着天儿。殷染侍立其后,想走而不能,只觉夏末的最后一点热气全都渗进了衣领子里,黏腻发痒,无法忍耐。
待好不容易歇下了,殷染便即找上鹊儿,让她想个法子,自己要出宫一趟。
鹊儿被她吓了一大跳,听她说是要去十六宅,面色才稍稍缓和一些。十六宅按制确在宫外,但却是紧邻着兴庆宫西边的几个门一字儿排开,路途既近,浑水摸鱼也易得。鹊儿细声道:“去十六宅是不难的,只是要看你去哪一家。”
殷染一愣,她却也不知沈青陵究竟去了哪一家,诚心诚意地道:“这里头有什么讲究,还劳姐姐告知。”
“十六宅里最麻烦的是淮阳王家,因为女人太多。”鹊儿皱了皱鼻子,“一不留神被谁瞅见,就不好玩。东平王那边一团乱,我不说你也知道。至如淄川王,满院子的药材,真是不能下脚……”
殷染听着听着,觉出味儿来,半开玩笑道:“你很了解的嘛。”
鹊儿亦笑,微低了头,“去过几趟罢了。要论十六宅的地形,还是陈留王的宅子最近便,从那边拐去其他几个宅子,都不会碍事儿。”
殷染若有所思地看她半晌,道:“那便如此办,多谢你了。”
☆、第48章 折柳(一)
鹊儿将兴庆宫各处守卫打点好了,让殷染乔装打扮一番,扮作一个最寻常的宫女,混在出外采办的内库使队伍里出去。旁边的小内官不时地往殷染身上瞟,殷染平心端气只作不见,终于那内官忍不住了,发问:“这位娘子,不知与刘公公是何缘分?”
殷染微微一怔,旋即笑了。
原来是托了刘嗣贞的面子。
看来鹊儿同刘嗣贞、乃至同陈留王,还真是有些关系的。
她笑道:“刘公公是认得妾,陈留王久未归来,刘公公特让妾去取几样东西呢。”
那内官恍然大悟,同时又故作神秘地冲她挤了挤眼,仿佛与她分享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她不以为意,只是笑,她知道刘嗣贞和段云琅结成一党已非一朝一夕,宫中近乎无人不知了,她才敢这样说话。果然那内官并未生疑,甚至更为殷勤,亲自送她到十六宅前,还不停地说着:“真要请娘子在刘枢密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殷染撇开人多之处,独自穿过重重庭院,第一回认真打量起这一片连绵青翠的天潢贵胄的囚牢。花木扶疏,流水淙淙,小桥假山,玉亭石径……
可是每一间屋舍却都狭窄得很,矮檐重叠,窗牖简陋——这便是……便是他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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