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阿家死的时候一样……
四面八方,没有人知道,她在这夏末秋初的冷雨中发抖。
***
毕竟已经过去了一年半,殷染已经记不太清当时的种种细节。
只有那冷,那渗入心底的冷,已牢牢扎根在脑海。每每想起,便牵扯出浑身疼痛。
原来夏末,比深冬还冷。
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自己终于被人发现了。
有明晃晃的火光照在她眼底,而后又被丢开。她听见几声短促的男人的呼喝,与杂沓的靴声,然后,天地重归于寂静。
她被纳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是他。
仿佛迷途又归家的孩子,她竟在一个少年陌生又熟悉的怀抱里,放松了所有的戒备,难受地说了一句:“我还道再也见不着你了。”
他挑起一双桃花眼,雨幕中目光一片湿漉漉的好似洗透的琉璃,他拥抱她的姿势仿佛他也已经渴望她很久很久,他说:“你这个傻女人。”
从小到大,有人骂她贱,有人骂她浪,但从没有人骂她傻。
此刻,她却当真傻兮兮地笑了。
是他,在这万物昏昧的时候,涉水而来。
是他出现了,他抱她,他温暖她,他告诉她不必害怕,不论如何有他在。
真好,是他,不是别人。
段云琅抱紧了她,微微蹙眉,低首看她。天地飘摇,生死飘摇,女人明明比他大了三岁,抱在怀里却轻得似一把被风雨淋得散去的香灰。他的心仿佛被什么攫住了,他想起方才看见的那一具尸体,他想起更久以前,他的母妃死去时的表情……
两具*的身躯在大雨中紧贴一处,凭着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冲动,他摸索着以自己的唇去寻她的唇,在将将触到那柔软的一刻,她却倏然偏过了头去。
哗啦——
一道闪电,劈裂了夜空,照亮她眼底一片冷冷银灰。
那一夜他终于带她去了御花园中的百草庭,从没有人敢去的地方。他用纤尘不惊的动作褪去她湿透的衣袍,一遍遍亲吻她玉润的发红的肌肤,却迟迟不肯动作。大雨瓢泼在窗扇上,像无数人在兴奋地窥探着他们的秘密,兴奋得举手拍窗。他拉了帘子,将那只银香球塞进褥子里,低声问她:“暖和些么?”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那银香球中的一点火芒。
“你扔不掉它的。”他低低地笑,“看,还不是被我捡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