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这才转身,抬步,踏入了寝阁之中。
见顾渊步入,薄暖想坐起来,立刻被他按住,“别动!”
她不明白,“怎么不能动?”
顾渊看着她,白皙的脸,乌亮的发,幽泉一样的眸子,鲜花一样的唇。就是这样的女子,他将与她相守一生,子孙满堂。
她一瞬也不瞬地望着他,显然还没有弄明白状况。他咳嗽两声,“你怀了身子,怎么还能乱动?”
她滞后半拍才听懂,“喔,可是这才两个月……”
“那也不能乱动!”他剑眉一竖,“乖乖躺着!”
“你要让我躺八个月么?”她苦着脸道,“我也不是那样娇弱……等等,”她忽然意识到什么,“你一直在外面偷听?”
“什么叫偷听?”他又不高兴了,“这是朕的宣室殿,殿中每一处地方、每一个人都是朕的,包括你,包括你肚子里的……”
她挑眉,静候他说下去。
他的话音却忽而软了。夏风拂入门扉,他静静地凝视着她交叠在被褥上的手,眸光清湛。
“阿暖,我好欢喜。”他低声说。
她轻轻地笑了,轻轻地吐出两个字:“傻瓜。”
皇后怀娠,让长年沉寂的后宫忽然便热闹了起来。长乐宫两位太后都不断送来厚礼,每日里七八个医婆环绕着薄暖教她为母之道,朝野上下诸多贵人命妇都上赶着来宣室殿探望。
这是朝中难得平静的时期,外戚消停,百官安分,灾患都渐渐平息。皇帝虽然累,但心情甚好,后殿里衣香鬓影吵吵嚷嚷,他也不觉心烦了。
他的妻子坐在花团锦簇之中,容颜静好,令他心折。
女人们见皇帝来了,也不好意思叨扰太久,纷纷告辞。长秋殿长御攸华临行欲言又止,终还是说出了口:“陛下和皇后若能拨冗往长秋殿见一见太后,太后一定欢喜得很……”
顾渊脸色一沉,薄暖已微笑开口:“是本宫孝心不够,明日便去长秋殿谢礼。”
攸华与众女一同离开了,顾渊却并不看薄暖,只站在书架前拨弄书简。薄暖坐在案前,笑吟吟地看着他的侧影,“陛下往后专挑这种时候来,能给我省下许多事儿。”
顾渊淡淡道:“又拿我作挡箭牌。”
薄暖眼波流转,“原来你还不乐意见我。”
“别扭。”顾渊终于嗤笑了一声。
薄暖轻轻地道:“我知道你不想去见皇太后。”
顾渊的笑容消失了,“我真不知拿她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