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信任他,拉拢他,他知道自己若是去求赐婚,皇帝兴许会答应的。可是那有什么意思?
他希望她能从内心里接受他。
可是他怎么就忘了……他是拼不过死人的。
陆容卿又想逃了。
她一手攥着帘便往左边硬闯,他却长臂一舒,不由分说便揽住了她的腰。她重心未稳,险些跌进他怀里去,清淡如竹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陡然间令她心乱如擂鼓。她好不容易站住了,便立刻后退了几步,却仍旧面红气喘,眸中都泛起了盈盈水光。
她望着他,嘴唇苍白开合,话音如冷冷的冰渣子:“你到底想怎样!”
他顿了顿,说出的话却出乎她的意料。
“我想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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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正二年的四月,旨意虽还未下,宫中的消息却是长了腿的。一时间众人都知道了皇帝有意立薄婕妤为皇后,而况先前增成殿的那些充仪都七零八落,这册后一事也是水到渠成。不料这个时候,薄婕妤之父、大司马大将军薄安,却亲自上了一道言辞恳切的奏表,在承明殿大朝上朗朗然读了出来。
顾渊越听越是稀奇,这老儿,说的还是当年的老一套。“大司马的意思是让朕去民间选妇?”
“不错。”薄安一丝不苟地道,“今年正月以来,陛下后宫失和,已是天下皆知。大靖祖制,天子后宫有皇后、婕妤、夫人、美人、良人、充仪、长使各品,皆应以序论次,雨露均沾,方是至道。”
顾渊冷着脸听他说完,转头问薄昳:“薄侍中想必也是一样的看法了?”
薄昳温和地道:“大司马以国事为重,用心良苦。陛下是性情中人,自律颇明。微臣无才,全凭圣主裁夺。”
这话滴水不漏,倒是十分滑头。顾渊在心中冷笑着,敢情连广元侯府也已经知道了阿暖和太皇太后的过节,乃打算弃卒保车了?书生论辩,三日三夜都没个尽头,顾渊懒得与他们掰扯,径自站起身道:“朕只想立个皇后,你们偏来那么多说道。有这个闲心,不如都去治黄河。”
众臣悚然。
提到黄河水患,他们便知皇帝是真的动了气了,一时都唯唯诺诺,再不敢附和薄安的提议。顾渊冷眼瞧去,满朝簪缨,都是畏葸无能之辈,竟无一个雄杰特出之人;便连薄昳、聂少君那样的可用之才,也总是不敢说话。他莫名觉得焦躁,好像心中腾地就起了一团火——
“退朝!”
孙小言当先一步赶到了宜言殿,向薄暖做了个手势。薄暖迎出殿来,顾渊却跟一阵风似地径自往里闯,走到内殿的榻前,笔直地躺倒了下去。
薄暖无端好笑,命人去斟茶,自己在榻边坐下,轻声道:“怎的了?”
顾渊闭着眼,不答话,嘴唇冷冷抿成一条线,脸庞坚硬的轮廓好像风霜雕就。
她拍了拍他腰上黄地六采的金玉带,“穿戴成这样,不嫌累么?起来更衣吧。”
他仍是沉默,她便好脾气地等着。过了半天,他忽然闷声闷气地道:“明知我心情差,你怎么都不哄我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