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之后……
一辆黑色奔驰车缓缓拐入幽静的胡同,停在了一处四合院门口,车门打开,一截白皙莹润的小腿探了出来,一身职业装的女人从车上下来,推开了朱红色的大门。
四合院私密性极好,隔离喧嚣,院内自成一方天地,内院藤萝垂吊,花草繁茂,几尾红色锦鲤在青石鱼缸里畅然游弋,一派清幽雅致。
屋前,男人坐在轮椅上,正手握剪刀,专心致志低头修剪一株复瓣满堂红海棠盆景,这会儿已近傍晚,暖暖橙黄的光线从天边铺过来,将他整个人笼住,极尽温柔。
“吱呀”一声。
堂屋门开了,门缝里钻出个小不点儿,迈着小短腿儿,挥舞着小肉胳膊,朝男人飞扑过来。
男人忙伸手接住他,“周泽宇,跟你说过多少次,跑的时候要看路,刚才又差一点儿被绊倒吧。”
“知道啦,爸爸。”小男孩儿摸着脑门儿上还没完全退下去的大包,用力点点头,白嫩嫩的小胖手扒住周东阳手腕上的表盘,“到点啦,盼盼要去门口接妈妈。”
“那现在是几点,你告诉爸爸。”
周泽宇认真地用手指戳着表盘上的时针,很肯定地说,“三点啦。”
周东阳忍俊不禁,揉揉他的小脑瓜,“胡说八道。”
周泽宇不懂什么叫胡说八道,但是却能意会肯定不是好话,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瞪着周东阳,“爸爸胡说八道,盼盼没有胡说八道。”
“扑哧!”姜甜在爷俩身后笑出了声。
周泽宇看到妈妈,立即不要爸爸了,从周东阳怀里挣脱出来,扑向姜甜,“妈妈,抱。”
姜甜笑着弯腰抱起他,在他小脸蛋儿上重重亲了一口,又俯下身在周东阳额头吻了一下,这是规矩,周泽宇小朋友有的待遇,周东阳也要有。
周东阳是一年前,周泽宇三岁的时候醒过来的,其实在姜甜生周泽宇的时候,他的意识就从深层封闭状态挣脱出来。
当时姜甜产后大出血,差点儿没救回来,在ICU住了一个多月,接连下了几次病危通知书,万鸣头上原本只有几根白头发,短短的时间白了一大半儿,尹雪既要操心孩子,又要操心女儿和丈夫,身体也是暴瘦。
好在姜甜求生意识十分顽强,她舍不得孩子,更舍不得周东阳,也不忍心让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几次都从鬼门关闯了过来。
大约是太长时间感受不到姜甜的气息,体温,味道,深层潜意识里怕失去姜甜的恐慌刺激了他,从那时候起,他开始渐渐感受到周围的一切。
从来没有伺候过人的小姑娘,熟练地给他刷牙,洗脸,喂饭按摩,甚至清理大小便这种活儿都耐心细致,或许是哄儿子习惯了,对着他也是一副好妈妈的口吻:刷牙牙,洗屁屁,好乖,好棒,加油哦。
至于周泽宇那小坏蛋,从听到他的啼哭,他第一次笑出声,他牙牙学语,感受到他软软的小手拉住自己的大手,感受到他柔嫩的脸蛋儿贴在自己胸口,周东阳心里充斥着说不出来的感动与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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