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得好,那些人便不自觉地收敛了一丝刚刚的怒气:“……你是这臭小子的谁?看着有点儿眼生,以前没见过你啊!”
“我是他远方表妹,这些天刚来上海。”她语气镇定,“我哥性子很硬,难免容易与人引发冲撞。今天不管他做了什么,我先代他向各位长官道歉。”
她语气客气又无懈可击,那些人对视一眼,也确实觉得在这儿淋着雨怪难受的。
带头的那个这时没好气地瞪了地上的男人一眼:“管好你这疯狗表哥,别让他再来招惹我们。再有一次,我们一定把他送牢里去。”
她淡淡笑了笑:“好。”
等那些人走后,她回过头,发现原本坐在地上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颇有些费劲地靠在墙边。
他清俊的脸上满是淤泥和伤痕,身上的衣服又皱又旧,可那双鹰一般的眼睛却从长长的额发下有神地盯着她。
袁夕瑶看了他几秒,说:“你是怎么会招惹上他们的?”
男青年沉默片刻,才淡声开了口:“他们经常欺负普通老百姓。”
“偷、抢、骗……无恶不作。”
“稍有人不顺他们的意,他们就会对对方动手,或者直接把人抓牢里去关几天。”
“平时我一直会帮着邻里和他们对着干,所以早就和他们结下了梁子。”
袁夕瑶:“那今天呢?”
“今天他们闯进我邻居张叔的家,睁着眼睛瞎说他是红军的编外人员,要把他抓回去给皇军交差。张叔都六十多的人了,哪能挨得了他们的折磨?”
“于是我骂他们是皇军的走狗,把矛头引向自己。”
她望着他身上各种青青紫紫的新老伤口,心想他今天是真的硬生生用这一顿打,才勉强让张叔逃过了一劫。
确实是根硬骨头。
两人相对无言,袁夕瑶想了想,从自己的小包里取出一块干净的粉色手帕,麻利地替他擦了擦脸上的淤泥和血迹,而后将手帕塞进他的手心里。
“我也很讨厌他们。”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讨厌到想让他们和皇军都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还老百姓一份清静。”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手心里的手帕,目光幽深地望向她。
“你的初心是正确的,但你必须要变得比现在更强,将挨打变为反击,才能用更好的方法去保护更多的人。”她将手里的雨伞朝他那边倾斜过去,“我觉得,你可以选择加入红军。”
“红军”那个词,在当年,是普通百姓都不敢放在明面上去说的,是但凡在公众场合提及,就会立刻被闻风而来的皇军及其走狗抓起来带走的。
但那也是所有人心中,对自由、对民主、对未来最美好的期盼和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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