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闻人清钟继续道:“我同这老薄有过两次酒局,他之前怠惰职责让陛下骂了, 秦姝的案子办得又难看,眼瞧着要遭贬, 兜不住他下面那些蒙荫的裙带……我若是他, 便索性想法子趁机按死秦姝, 也算是了结了一桩旧案,免得最后落个里外不是人。”
高太监打着哈哈道:“不会吧……众目睽睽之下,这薄尚书焉有这般胆子?”
“昨天还听刑部的人抱怨说薄有德正经案子不查,整日里上下打点关系,也不晓得要做什么。”闻人清钟道,“不谈了,陛下托我找份奏本,我取了便走,不打扰公公打扫仓库。”
言罢,他绕到里间,找了一阵,打开其中一个木箱子,从里面抽出一本灰扑扑的奏章塞在袖子里,正转身出来的时候,就见门啪一声关上。
“……”
闻人清钟看了看堵着门的高太监,道:“你逼我也没有用,有些话不方便明说,懂得都懂。”
夏洛荻从木箱子里拱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扭头一脸森然地看向他:“我给你三句话的机会,你现在就给我明说,不然今天我们两个只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这里。”
闻人清钟贴在门上,道:“你我皆是斯文人,何必打打杀杀,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夏洛荻拿起旁边的油烛,面无表情道:“你已经只剩下两句话了。”
闻人清钟:“……”
闻人清钟:“简单来说,就是我喝酒时听说薄有德怕是纠集了不少当年受北燕南下时家破人亡的百姓,若是秦不语活着从大理寺出来,就要带着这些百姓冲击衙门。”
夏洛荻一惊,但并没有慌乱,今天这事闹这么大,按大理寺的习惯,定是要临时调配兵马维持秩序,少许人冲击衙门算不得什么事。
“你或许觉得算不得什么事,但昨日内阁议事时,户部聊到这半个月进京的外地散户比往年多了一万多户,也就是少说有一万人在大理寺周边围着,就等着看秦姝被铡——她此番一旦活着出来,其结果你可以往大了想。”闻人清钟说完,就闭上了嘴。
夏洛荻眼底一沉,道:“薄有德凭什么?”
查不出案子是小事,甚至他被贬官也是小事……但散播谣言、纠集百姓冲击衙门,这事若是被发现了,那他的官位可就彻底保不住了,不止保不住,还要被问罪。
他一家美满,和秦家无冤无仇,一个秦不语,值得他这么做?
闻人清钟指了指自己的嘴,夏洛荻作势要烧他头发,他才正经说道:“大多数人突然做出不寻常的事,要么背后有利益,要么背后有胁迫,你猜是哪种?”
夏洛荻当然晓得官场里最大的利益就是顺风顺水混日子且不做出头鸟,薄有德都到了这份上了,显然不是为了利益,极有可能是有人拿住了他的把柄要挟他,一定要把秦姝的案子做死。
薄有德是今年中秋后才进京为官的,吏部的折子并不难找。
夏洛荻扭身翻开一叠还未曾落灰的吏部折子,从上面抽出几本,随便翻了翻就找到了薄有德升迁为刑部尚书的调任折子。
“年五十七,曾任宁州通判,后知任潞洲知州……潞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