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线庙的红线,打结法子与寻常人家打的绦子不同,虬结如两条灵蛇互相纠缠,至少睚眦没在别处看到过。
睚眦思前想后,尤其是在牢里刚认识了几个东北绿林大哥,也不怕被人叼住了上通缉令,便道:“带我去你说的地方。”
……
炀陵南城有六十多个坊市,与东城都是官府、宗亲府,或是西城的民居不同,南城走商杂乱,便是宵禁时,也有不少坊市笙歌达旦,正是享乐的好去处。
“宵禁将至,关——坊——门。”
一声吆喝声远远传开去,南城一座坊市里的氛围不静反闹,临街的酒肆、歌舞坊俱都挂上了明亮的灯笼,一缕缕酒香、脂粉香从门窗里散出,便是冬日的寒风也要退避三分。
“……本部堂才离开半年。”
夏洛荻被封琰牵着下车时,心情甚是难受,她在任时着力整肃京城这些灰色地带,弄得满朝官员只敢在家里和妻儿摇骰子玩。
这才离开半年,这些小坊市便又开始故态复萌,刚才路过旁边的酒坊时,就瞥见几个吏部的官员在那喝酒划拳,好不自在。
封琰自然也瞧见了,一面给夏洛荻裹紧了斗篷,一面随口道:“现在还不行,正当年末清算、发饷的时候,还用得上他们。明年春闱后,自会选上来一批新人,届时就将这些尸位素餐的冗官处置了去。”
“嗯。”夏洛荻自然也晓得大魏官场的整顿是循序渐进的事,天晓得刚接手过炀陵城时,这城里到底有多少妖魔鬼怪,扶持成如今这么个清朗繁盛的气象,已是皇帝的班底呕心沥血的结果了。
言罢,便早有等待在此的人迎了上来。
“主公。”便衣的暗卫偷着行了个礼,道,“前面那家‘砗磲阁’,下两层是酒楼,上两层是赌坊。听说还有个秘密的法会,每月中旬一聚,上个月没开,这个月十五……也便是今日,想必跑不了。”
“何以见得?”
“发现了许多手上戴着红线的人,刚截下来一个。”
见暗卫呈上的红线手绳,夏洛荻一眼就看出来,那正是赤狐山红线庙的手绳。
原来不知不觉,这红线娘娘早已把傀儡线织进了炀陵里。
夏洛荻不禁愤懑:“本部堂三令五申,京中及京畿诸道不得以三教外之邪道巧立名目哄骗百姓,而今竟能这般明目张胆地开在天子脚下,看着架势,没个一年半载必定成不了这般气候,负责南城巡检的各司当以失职论罪。”
暗卫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娘娘……夫人,您已经不是部堂了。”
夏洛荻对着封琰指使道:“那你说。”
封琰:“今晚随便去敲醒哪个御史,叫他熬夜写个弹劾折子,明天早朝去弄巡检司。”
“……末将遵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