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间东面的软榻上,陆珏正垂首处置公务。
他昨儿答应了会让她醒来第一眼就看见他,所以今日便没有去官署,教人将文牍送来了淳如馆,就在床前守着她。
“醒了?”
陆珏没抬眼,手中文牍沉静如常地又翻过一页。
婉婉又无知无觉地睡了懒觉,很不好意思,“夫君你起身怎么也不唤我呀,这都什么时候了……”
陆珏淡淡的道:“祖母那边我教人去打过招呼了。”
他总是知道她的一切所思所想,婉婉抿抿嘴,下床一壁趿鞋一壁拉响银铃,招呼云茵和临月进来给她洗漱梳妆。
穿戴整齐后,陆珏已给她传了早膳,就放在小几对面。
婉婉脱了鞋偎上软榻,喝粥的时候有一搭没一搭地偷偷瞧他。
她就像是个明目张胆偷人宠爱的小贼,偷到手了,还兢兢业业地要确保他没有在生气。
陆珏早就察觉了,但一直到把面前的文牍都处理完了,她的早膳也乖乖用完,才搁置了手中狼毫,抬起头来。
“还是好奇过去那些事?”
他的语调已经听不出回避,十分平和,单臂倚着软枕,姿态松然。
但婉婉摇摇头,认真纠正他,“不是好奇那些事,而是那些事中的你,如果不是你,那些事情于我而言毫无意义。”
她是只好奇的小猫儿,但是只只对他好奇的小猫儿。
陆珏望着她,眸光稍许停顿了下,对上她满目赤诚,唇角不由地微扬起来,却又十分装腔作势地微微压着。
他朝她招手,“来。”
婉婉眨眨长睫,兴许是联想到了昨儿被他拉到怀里的不堪境遇,一时竟没敢动身。
陆珏指腹稍揉了下眉心,无奈轻笑的问:“害怕我了?”
“没有……”
婉婉连忙否认,她是自己下意识地想歪了,起身绕过小几去到他跟前,陆珏伸臂揽了下,将人转过去,背朝向自己抱进怀里让她靠着。
然后才问起她,“昨日去小院儿都看到什么了,回来哭成那样子?”
“字帖,许多的字帖。”
婉婉回头瞧他,“你看过吗?那些字帖就像是先夫人一辈子的写照,我看得很心疼,心疼她……也很心疼你。”
那间院子里的东西陆珏再熟悉不过。
他沉吟嗯了声,“她生前没有别的嗜好,唯独练字,直到后来虚弱得拿不起来笔这才作罢,字如其人,你如今看到的字便是我那时看到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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