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没有锁,一推便进去了。
院子里除了没人,其他一切都仍旧保持着多年前有人居住的模样,檐下的燕子窝还有鸟儿进出。
婉婉没有多看旁的地方,最先去了正屋旁边的书房。
先夫人出身书香世家,生前颇有才情,她这样的人多半会将自己的情感与故事,藏在自己曾经的字画诗词中。
在书房,婉婉也确实寻到了自己想要的蛛丝马迹,是一堆厚厚的字帖。
原本普通的字帖,被人存放地极为精细。
那些字迹最初的娟秀清隽,从某一段时间起,慢慢过渡到有了一些豪放的风骨,很像是女子初初临摹某个人的字,笔锋满怀郑重与用心。
继续往后,她的笔锋开始自成一派,融会了自己的秀致与对方的豪迈,字迹中便可见其风骨与畅快。
这段时期,她的字帖中偶尔会有些小小的失误,笔墨在纸上划下些许稍显突兀的小尾巴,像是有人在一旁故意搅扰了她的练字。
婉婉翻阅时,在某一页的末尾处还看到了一个苍劲有力的字迹廉。
这个字大概是男人的亲笔。
秀美的字迹持续了不短的一段时间,但不知从何时起,这些字迹渐渐变得潦草,下笔虚浮无力,有时停顿许久,任由墨汁将纸张浸染出大片污迹。
婉婉的眉尖不由得微蹙起来。
继续往后翻,字帖上的笔锋开始变得锐利而尖刻,像是锋利的刀剑,执笔人似乎想要用力划破纸张的禁锢。
那些笔锋带着浓烈的恨,堪堪用以纸张承载。
最后的最后,婉婉手中的那些字已经不能称之为字,而更像是阴诡的图案、一团乱麻,只是胡乱地发泄,一道道墨色的痕迹爬满整张纸,虫子似得。
婉婉双手忍不住一颤,她隔着纸张都能感到巨大的窒息感,像是被人死死地扼住了喉咙,连呼吸都沉重起来。
为何侯府这些年都绝口不提先夫人?
堂堂靖安侯世子的生母,又怎么能是个满腔怨恨,神志失常至疯魔的女人。
第69章 ·
大理寺天牢内暗无天日,地面铺就的青石板被血污浸染久了,便发黑发乌,经年累月积攒下的血腥气堆积成山,无形地将身处其中的人压地几乎喘不过气来。
刑架上的男人已经奄奄一息,破布似得瘫软垂挂在架子上。
狱卒取来供状交于长言,他通篇看过一眼后,回身朝昏暗刑房一角的太师椅去。
“主子,都交代干净了。”
陆珏指尖敲击在扶手上的动作一顿,这才抬眸扫一眼刑架上半死不活的男人,一拂膝襕站起了身来。
“传医师吊住他的命,供状……便请韩大人过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