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握上去,常喜才察觉自家主子此时迈出的看似泰然自若的每一步,都几乎用尽了全力。
后背一层冷汗洇湿了里衣与包裹伤口的纱布,蛰得锥心刺骨地疼。
然而对太子而言,这都比不上面对自己父亲锋利的审视与试探时,无数次的谨言慎行、迂回交锋更耗费他的心神。
走出承乾宫外的白玉台,太子站定在春光里,好半会儿才寒声吩咐常喜,“传令出宫,前往大金山寺迎长公主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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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婉到浮玉居时,老夫人午间休憩方起不久,正靠着软榻由小婢女伺候着喝药。
她抱着一捧桃花进来,放在小几上,顺势坐到老夫人身边接过药碗,“祖母近来身子又不舒服了吗?”
她心细,每隔三勺便给老夫人擦擦嘴角、喂一颗蜜饯,经年累月在跟前伺候,婉婉对老夫人的习惯了如指掌。
老夫人目光慈爱,摇头,“开春儿换季,我这幅老身子骨经不起折腾罢了,歇歇就好了,无妨。”
“您怕我们担心,每次总都是这样说的。”
婉婉稍有些嗔怪,喂过药后便去寻了老夫人的脉案来瞧,看过之后方才安心下来。
“还不相信我,小丫头片子!”老夫人抬手轻拧了下她的鼻尖,想起来又问:“淳如馆那头要收尾了,你得空去看过吗,有什么想改动的,也好早早交代下去。”
老夫人如今是从心底里已当她是孙媳妇,半点没遵着婚前避讳的礼数,婉婉自己却不能不懂事。
她道:“工匠们动手自然是要请示表哥的,他眼界儿一向那么高,能得他亲自过目想必是尽善尽美,我哪儿还有什么想头。”
老夫人轻笑,“对院子没有想头,那你这么久没见过容深了,就不想你表哥?”
好嘛,说这半天,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问得这样直白,老夫人真是老小老小,年纪越长,心态越小,一点都不复威严持重了。
“哪儿有很久,不过才不到大半月罢了……”婉婉蹙着眉嗔道:“祖母……您这样可教我怎么答,旁的姑娘家都讲究矜持呢。”
那就是如实回答便不算矜持了呗。
所以还是想的。
老夫人喜欢逗她,这丫头心思简单,没有太多弯弯绕绕,待人赤忱,常时一本正经的模样,也招人疼得很。
这厢说着玩笑话,老夫人又朝跟前的李嬷嬷使了个眼色,李嬷嬷随即却行退了两步去隔间,再出来时,手里捧着一只小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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