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了一打眼儿,便见老夫人坐在罗汉床上,眉眼间隐约还剩下一点萦绕的愁绪。
她走上前去,一壁替老夫人宽衣,一壁问:“方才听见的都封住了口,您这边怎么样,世子爷这回难不成是铁了心了?”
陆老夫人面上恹恹的,“他从小就是个有主见的,姻缘这事强扭的瓜不甜,我也不愿意做个咄咄逼人的老古板。”
李嬷嬷轻笑,“您当然不是老古板,做长辈的,您数头一份儿开明!”
老夫人觑她一眼,“容深性子冷,却是个孝顺的,我要是拿孝顺来制他,岂不是倚老卖老,若将他的孝心都消磨完了,这府里还靠什么来维系?”
说着又叹口气,“如今且先瞧瞧他父亲的前车之鉴,能不能教他回心转意吧。”
李嬷嬷听着就觉得,这怕是板上钉下一半的钉子了。
世子爷这些年在府里,明面上还是世子,可话语权其实已经与侯爷无二,甚至多数时候,侯爷也都待之赏识更甚于教导。
他的婚事,说白了只是他的房中事,侯爷兴许也改变不了他的决定。
便如早些年,世家公子们十四五岁便该有晓事婢女,十六七岁早该成家的,世子爷何以能拖到现在仍旧自在独来独往?
只不过就是他一句不想要,府里便没有人再去自找没趣了。
那反过来,世子爷现在说想要了,旁人想去拦,怕是也难。
李嬷嬷想着又问:“那婉姑娘那边,您打算怎么着?”
这种事情提起来,要是老夫人因愁生了怨,也觉得婉婉借着近水楼台,私底下攀高枝,那她的日子往后就不好过了。
不过幸好,老夫人愁归愁,怨却是没有的。
“先别贸然跟她说,免得万一不成不就的,平白教她难堪一场。”
老夫人到底还是疼惜她的,也清楚她的性子,陆珏说要,那就是他自己想要,说勾引,当真是高估那丫头的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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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玉居里谈论婉婉的终身大事时,濯缨馆这头,婉婉自风雪中跑回来,倒在软榻上,蒙头没动静一下午了。
屋里临月和云茵来来往往,也都由着她去。
这丫头能怎么了,要是伤心受了欺负,躲也会躲得离人远远儿的,不会在跟前,这么个阵仗,多半是一点儿不足为道的小心思罢了。
姑娘大了,总该有点心事,若是万事都不知道往心里搁,那约莫也不太正常。
婉婉把自己闷得够呛。
直等脑子里所有关于表哥的胡思乱想,全都偃旗息鼓,她从枕头中露出脸来,窗外夜幕已至深沉。
但软榻跟前就有一扇窗,正对着湖对岸的蒹葭玉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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