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璞宁并没有任何怪他的意思,只是轻轻抬手,替他拭掉了眼角的湿润。
“医生说你的身体指标很稳定,刚才是怎么了?”
陈安摇了摇头,只含糊着说自己做了噩梦。
“什么梦?” 贺璞宁半信半疑,正踟蹰之际,他突然感觉到陈安拽住了自己的袖子。
陈安却没有立即回话,像是唯恐把此刻的宁静打破似的。过了好一会儿,才低低地说:“梦见你找不着了。”
贺璞宁身形一顿,笑容有些不自然地回他:“怎么会呢。”
陈安没看见他的异样,只是继续固执地把他的袖子抓出深深的褶皱来。
贺普宁只好拍了拍他的手背,温声道:“不会的。”
“不会不见的。” 他重复着这句话。
陈安这才又缓缓躺下,只是一直没放开自己抓着贺璞宁的手,而后保持着这个别扭的姿势睡着了。贺普宁回握住他微凉的指尖,听着他似乎梦呓一样地嘟囔着什么。
暮色四合,窗外的天空漆黑一片,连颗若隐若现的星星都没有,仿佛一个深不可测的旋涡。
看不到一丝光亮。
第42章
贺璞宁对医院其实并不陌生。
母亲多年郁结成疾,一年前终是熬垮了自己的身子,只能整日整日躺在医院里,靠着各种药物和注射液艰难维持着生命。贺璞宁除了上课外的所有时间都在医院里,病房比家呆的时间还长,可母亲的病情却仍未有任何起色,人变得日益消瘦,精神状况也越来越差,到最后几乎连自己的儿子都要认不清了,只有嘴里时常念叨着要给鸿升做晚餐。
鸿升是父亲的名字。
只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却从未出现过。他始终不管不问,答复永远是 “生意太忙”,只有秘书每周会象征性地来探望,顺便代本人“施舍” 两句不痛不痒的慰问。
贺璞宁永远不会忘记母亲去世的那一天。那日的天气很好,母亲的气色竟然红润了许多,精神看上去也很不错。她早早起来梳洗干净,甚至难得给自己画了个妆,整个人又恢复了往日的端庄与优雅。母亲喜静,午休的时候其他人都默认了不会来打扰。那天中午她却没有再午睡,而是笑着让贺璞宁到身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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