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倩还在哭,贺璞宁却已经重新冷静了下来。许明辉刚刚交代他回家拿些换洗的衣物,还有床单被子日用品之类。明天等上班后,他会再请专家会诊一次,不过结果应该差距不大,毕竟核磁结果已经出来。不出意外的话,陈安这几天都要待在医院,尽早准备手术了。
贺璞宁低着头,一一应下。
末了,他担心还有什么疏漏,便又问了许明辉一句:“还需要准备什么吗。”
许明辉沉默片刻,像是在犹豫该不该说,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多准备点钱。”
贺璞宁拿着纸笔的手指微微一顿。
“要多少。” 他问。
“这,我也不好说。得看病情的发展情况。” 许明辉叹了口气,“要是只做手术还好一些,大概需要十几万。但如果术后需要持续化疗,再加上靶向药物……”
就是个无底洞。
最后这一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癌症治疗本就是拿命去赌几率的事情。手术便能治愈的是中了头彩的大赢家,运气稍差一点的,就需要熬几个疗程的放化疗。再差一些的,就是在不断的化疗、复发、化疗、复发中循环往复。
但中大奖的人自古以来才有几个,更多的人只有拖着苟延残喘的身体,陷入到最后无休止的死循环中,直到耗尽钱财或者生命。
额前有几缕碎发垂下来,挡住了贺璞宁的眼睛,许明辉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着他手上的那张纸被用力攥紧了,变得越来越皱。
再重新抬起眼的时候,他的声音已经恢复了镇定,带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冷静与理智。
贺璞宁没再多说话,只淡淡地点头,回了句 “知道”。
做完今日的检查,陈安已经不用再回急诊室,被带到了普通病房。贺璞宁借了许明辉的电车,他还要抓紧时间赶回店里,准备一切需要的东西。病房则留了程倩照看。
陈安已经暂时脱离了危险期,不过输液瓶里有安眠的成分,他依旧昏睡着还未醒来。
临走前,贺璞宁还是不自觉地向病床上望去。
陈安表情宁静,呼吸均匀,只觉得是在微凉的初秋夜里打了个盹。只要贺璞宁轻轻一喊,他便会慢悠悠地睁开眼睛,再伸个懒腰,下楼去准备新一天的食材。
但明天等待他的,却是一系列无休止一般的检查。加强 CT、血管造影、脑电图…… 许明辉说了一串,就连贺璞宁都没能记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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