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男友吓得夺门而出,姐姐掏出口红在镜子上写下一行字:我就是凶手。
这场戏台词很少,重点是表情与细节。
昏暗的浴室,幽黄的白炽灯泡,垢腻的洗手台,溅满干涸水渍与牙膏沫的镜面,穿黑色内衣的女人,苍白消瘦的脸,斑驳的指甲油……
只架了一个机位,从侧面拍摄,固定角度的长镜头,两位演员没有NG,一气呵成。
何讷喊“卡”,拍拍手说这条通过了。
小覃赶紧走上前去,拿件系带的浴袍给南笳披上。
摄影、灯光和收音设备都要重新调整和布置,南笳走到场外去补妆。
一走出浴室门,南笳顿了一下,有所感地抬头一看。
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人群的外围,周濂月靠着场地“客厅”的窗台站着,穿了件黑色的长风衣,戴着黑色的口罩。
南笳只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她还在角色的情绪里,没空分神。
大约二十分钟,场务通知南笳下一幕要开拍了。
南笳走到浴室门口,脱了浴袍,穿着内衣再走回到场景里。
何讷拉住她,“这场咱们不急,我们机器一直是架在这儿的,你自己酝酿情绪,什么时候觉得情绪到位了,什么时候开始说台词。理解了吗?”
南笳点头。
她走到浴室低矮的窗台上坐下,那窗框像个长方形将将好地将她钉在里面。
她从烟盒里抖出一支烟,点燃,沉默地抽着。
片场没有人说话,只有机器在运转,沉默记录。
十分钟过去了,南笳还未开口。
何讷不出声,不催她。
又过去五分钟,她点燃了第三支烟,低头看了看,伸手,将身旁的手机拿了起来。
这动作设计没写在剧本里。
不过何讷依然没阻止。
她解锁了手机,似要给谁打电话,然而苍白的手指在屏幕上停顿片刻,却没按下去。
她手一松,手机“啪”一声掉了下去。
她转头,通过狭窄的窗看向窗外,外面有一棵正在发芽的树。
她终于开口,与其说是独白,不如说是在跟谁倾诉,跟一个不存在于房间里的人。
“我小时候救过一只灰雀的幼鸟。它从树上掉下来,摔伤了翅膀。我给它喂食,喂水,它每天在窗台上踱步,叽叽喳喳地叫,好像想回到树上,回到它的巢里。有一天,风来了,我打开了窗。灰雀在窗台上徘徊,很害怕,我把它捧起来,它像颗心脏一样暖和。我想送他回树上去,我松开了手……灰雀扑棱一下翅膀,没飞起来,掉下去了。那里是七楼。它就这样摔死了……我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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