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同一具牵线木偶,行尸走肉,没有灵魂,只是机械地执行我给他下达的指令。
自G市回来后,我一次也没在他面前提过雨天屋檐下那个短暂的吻,我清楚地知道我对他的情愫已然发生改变,但面对如此萎靡不振的他,我知道我的心意并不是他当下需要的东西,所以我只能把所有呼之欲出的感情重新埋回心底。
我想我大概在等一场春雨。
出租屋只有一张单人床,起初我就睡在地上,直到每天早上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后,才小心地躺在每晚张开霁特意空出的半张床上。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人挤在一张小床上,连手脚都伸展不开,就更别提翻身了。
我发现张开霁不仅是心病了,故意把自己困在过往,不愿走出来,身体也一下子垮了。
以前总是笑话他吃饭都能热出汗,身上比周围环境要高好几度,现在的他却是十分畏寒,原来温温热热的手掌也变得冰凉,不仅在三十多度的天气只穿长袖长裤,到了晚上也还要盖两床棉被,只有把身体每个角落都压严实了,他才能睡着,如若不然,他就会陷入梦魇,梦到他也掉进了他弟曾掉进去的那条河里,不停地呼救,然后抖着身子说好冷。
我无法医治他的心病,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喊好冷的时候,从身后抱住他,把全部体温都过度给他。
炎热的八月夜晚,简陋的出租屋里连一台电扇也没有,挨着肌肤的是散不了热的棉被,我把张开霁紧紧抱在怀里,心情格外平静。
“张开霁,你睡着了吗?”我明知道他不可能睡得着,但还是小声地试探。
“......”
果然他身体一动不动,并没有多余的气力可以搭理我。
我也不恼,静静地靠在他的肩上,自嘲道:“那我就当你还醒着吧。你说咱俩现在像不像上个月玩的那款游戏,森林冰火人,里面的水娃和火娃。”一个热情似火,一个冷若冰霜。
想到上个月我还缠着他闹,让他好好体验一下坏学生的生活,如今就成了这幅模样,我心里难免感伤,叹了口气,哽咽着说:“现在还是夏天,抱着你也不觉得热,但等到了冬天,我怕我会抱不动你了。”
如果没有他以前对我面面俱到的温柔照顾,我也不会因为他现在的无动于衷感到失落。这不是我的错,更不是他的错,只能说老天和我开了个玩笑。他让我在张开霁最黑暗最不堪的低谷唤醒了我对张开霁秘而不宣的情愫,而我又不得不在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带着这份得不到回应,心酸不已的感情去面对眼里都没有我的他,平淡地接受并非他主观意愿的冷漠。
想到这里,我突然为我大概率没有结果的少年心事感到苦涩不已,语气也跟着变得难忍起来。
我不由得加重了力道,只为了能更用力地拥抱他,然后脸贴着他依然冰凉的后背说:“张开霁,冬天还有三个月才会来,在冬天来临前,你就回来好吗?”
我给了张开霁一整个秋天的康复期。
我希望秋天过去,冬天来临,他还能用他那双温热且干燥的手抚平我额间的褶皱。
张开霁只是被我单方面抱着,依然没有说话,在我得不到回应快要死心松手之际,他却突然握上我环在他腰间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