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知道,无论如何,不能再这样含混下去了。
文乐在他心里已经埋得太深,埋得太久了,不知不觉间已经顺着汨汨血流浸入了他的骨肉,再难剥离开来。
事到如今若再继续回避,那对所有人都是一场欺骗,骗了殷殷期待的爸妈,骗了无辜的姑娘,骗了一直在等的文乐。
他不能这么混蛋。
卢景航靠在洗手台上,目光落在卫生间门上。隔着那道门,能听到电视里叽叽喳喳的春晚小品,和爸妈时不时的笑声。
既然决定了迈出这一步,便要趁早。妈妈的时间拖不起,趁现在还来得及,趁她还有消化接受的时间,好好面对妈妈,好好给她一个交代。
不过今晚,还是先让爸妈过个顺心的年吧。
文乐回北京自然是没有告诉卢景航的,第二天下了高铁,就自己一个人回去了顺兴的家里。
小区门口挂了几个旧旧的红灯笼,单元门上不知谁贴了一个福字,看起来好像还是自己拿毛笔写的,让这个没人气没人管的萧条小区,多少有了些年味儿。
尽管是大年初一,文乐仍像平时一样开冰箱做饭,开电脑工作,并没把今天当作什么不一样的日子,也并没有顾影自怜地对自己更好一点。
将不开心的事在脑中密封,隔离,不看,不想,麻痹起自己的神经,等待时间去将它们自然风化。
这是文乐一直以来的自我保护。
大年初一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去,父母没有再联系他,群发的微信也渐渐消停了。晚上洗漱完上了床,文乐握着手机,心里发空。
今天一整天,都没有收到卢景航的微信。
大概是没什么事要说吧。也没必要天天都微信,别那么黏糊。
文乐压下心头的一点点失落,对自己说。
可初二一整天,手机仍然静静的,卢景航仍然没有联系他。
文乐本想着他陪父母过年,可能还要走亲访友,别去打扰他,可绷着自己特别懂事地忍到了晚上九点多,却还是没忍住给他发了条微信。
LE:景航,干嘛呢?
卢景航没回。十几分钟过去,手机屏幕一次也没有亮过。
文乐看着黑洞洞的手机屏幕,心里沉了沉。
他强迫自己别去多想,将心思集中在工作上,可却管不住眼神没两分钟就要往手机上飘一飘。
真没出息。
文乐索性将鼠标一扔,找了个电影,拆了袋薯片,好歹算是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掉了两个小时,也将自己熬出了点困意。
他关了电视,打着呵欠走进浴室,又擦着头发走出浴室,刚把T恤套在身上,终于听见沉寂许久的手机叮咚了一声。
卢景航:乐,生日快乐,天天开心。
文乐看了下手机右上角。
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