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瓶子来开的门,看到他就问:“越哥呢?”
关容进屋关门,看了敏姐一眼,问:“你越哥什么时候来过你家?”
“为什么不来啊?”瓶子说,“我想让他来我家做客。”
关容回答:“他回家了。”
“回什么家?”瓶子问。
“回他老家。”关容说。
正在看电视的敏姐回过头来,在瓶子开口之前,关容补充:“老家就是他长大的地方。”
年二十九一大早,关容把对联拿出来准备贴,在屋里找了一圈没有胶水。干脆地作罢。
他瘫在沙发上,听外面时不时响起的炮声。把手臂搁在眼睛上,眼前就一片漆黑,看得久了,漆黑里生出旋转的花纹来。好几天了,陈越持除了前天发过一条短信,告诉关容自己安全到家并且叮嘱他好好吃饭而外,一点消息都没有。
关容没有主动联系的想法,却无时无刻不在猜测陈越持的状态。
窗户没有关,观察了一会儿闭眼之后的世界,小区花园有异常清晰的笑闹声传进来,关容猛地撑起身,拨了一个电话。
去A镇的这一路并不好走。
关容做决定的时候压根没记起春运这种东西,他出门也从来没这么艰难过,几经辗转才托人买到一张火车票,不仅是慢车,还是站票。
他在火车站取到票后犹疑很久,背后不停有人在推搡,连逆身都困难。终于是咬咬牙,彻底接受要被人流裹挟的命运。
从上火车到下火车,将近二十个小时,关容硬是一口东西没吃,只喝了半杯水。到达终点站已经是年三十的中午,他隔着黑压压的人头,在车窗玻璃上不经意地看了自己一眼,立即撇开头去。双腿酸胀得厉害,多半是肿了。本想下了车先找个地方坐一会儿,直到被人群推挤出了火车站都没找到机会。
出了站不停有人来拉生意,吵得人耳朵嗡嗡响。关容被行人巨大的包裹撞了几次,心里的火气蹭蹭地冒。
他找了个司机问路,得知去A镇还要坐两个小时的汽车。礼貌地道完谢,走到车站对面的路边,一气抽完两根烟。
关容觉得自己这辈子没这么冲动过,当年跟张柯在一起时断绝父子关系,从单位离职亲手毁掉前程,他都觉得一切全在掌握之中。现在只不过追着陈越持穿过了几个城市,他却忽然觉得自己有病,蓦地有点乱。
真是心血来潮得厉害。
班车票当然是买不到了,默默冷静良久,关容还是坐上了去陈越持家的黑车。到了地方发现镇子其实不小,该有的都有,简直算得上一个小城市。快到年夜饭的时间,街上店面大多关了门,但特属于除夕的热闹依然触目皆是,让镇上的景象堪称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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