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子适时地打断二人:“容叔叔,我想睡觉。”
陈越持笑:“瓶子再见。”
双方在下沉广场西边分手,陈越持绕开便利店那条街,从旧书店背后过,看到书店里面还亮着灯。
从两排书架窄小的过道中间,他第一次看到从正面看不到的隐蔽柜台。不过柜台后面并没有人。
不知不觉走到附近的公园,陈越持走上山,在半山腰上的亭子里坐下,给装修队带自己的师傅打了个电话。那边的说辞跟短信里差不多,都在陈越持意料之中,但他还是朝师傅道了谢。
对方听到他说谢,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说:“要是真想做这行可以踏踏实实从学徒做起,你这么打一枪放一炮地不行,出不了师的。以后你要是考技术证可以来找我。”
陈越持沉默,等对方说完又道谢。挂掉电话看山下。
这里视野有限,看不到山下的建筑,只能看到阶梯旁不太亮的路灯。灯光连成线,偶尔有缺口。缺口来自被调皮孩子砸掉的灯泡。
陈越持觉得自己应该各处转转,再看看哪里需要临时工,但他提着那个纸袋子越走腿越沉。烤面包的味道一直若有似无的,催得他无比想念家中灯火。于是更加疲惫。
可是那个小出租屋也不是家。
有一回站在大厦楼顶,他看着脚下的城市,觉得每一盏灯火都是一个家。可惜没有一盏是他的。如果现在去山顶的观景台,多半能看到同样的情景。
但是他没回头。
每天回去再困再累,陈越持都一定会洗澡,哪怕是冷水澡。然而今天还没到停热水的时间,他却进屋就困得意识模糊,整个人朝床上一栽,直接睡死过去。
难得隔壁很安静,但陈越持还是没能一觉睡到天亮。
醒来是在凌晨,那碗牛肉面明明吃得很饱,半夜醒来却饿得不得了。陈越持在床板旁边的折叠小桌上找到关容给的纸袋,抓起面包囫囵吃掉一半后,他忽然发现袋子底部有一个信封。
第7章 蜡烛
兴许是怕沾上面包油,那信封外面还套了层保鲜膜一样的东西。陈越持小心翼翼地抽出信封,洗完手才打开。
里面装着两百块钱。
半夜人本来还有点迷糊,现在彻底醒了。陈越持打了那么多工,从来没有一份给过他这么厚的回报,厚到他内疚,进而有些着急。
他不过跟一个孩子一起休息了一下午,每个钟头算下来竟然有五十多块钱。
更让他诧异的是关容给钱的方式,是料到了他不会要,还是考虑了他的自尊心?可是在别人看来,陈越持能有什么自尊心呢?而且打工拿钱天经地义,跟自尊心并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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