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也硬是承着她发泄了五分钟。律师太太的妈妈找到女儿在这儿,快步跑过来,把人拽开,连连跟祝也道歉。
老人家几乎是要哭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女儿她精神状况有点问题……”
她下意识护住女儿,看得祝也有点儿鼻酸。她抓两把头发,头皮还涨涨地痛。
“没事。”祝也没有追究,转身离开了。晚上回到家,跟正要出摊的柯菱碰上,她惊诧:“小祝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欺负了,这么狼狈?”
祝也平静摇头,无所谓道:“没事,在路上遇到一个疯女人。”
“疯女人就可以随便对人发疯了?”
“……她很可怜。”
“你就不可怜吗?”
家里没有冰箱,祝也把中午吃剩的饭菜泡在冷水里,搁在床底下避阳,晚上回来继续吃。
是一道海鲜杂烩,店里客人点的,没怎么动过。她看倒掉可惜,就偷偷带回来了,因为常怀欣喜欢吃海鲜,庆祝她今天生日快乐。
祝也没什么胃口,坐在昏暗的灯光下,慢慢吃着。她忽然觉得菜在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停下筷子,盯着看,就见碗底爬出来两只蟑螂,披着身油,探着触角四处张望。
祝也冲进厕所吐了半个小时,然后把海鲜连着那碗一起丢进楼下垃圾箱,一整晚都犯恶心,睡不着觉。
平躺在潮湿闷热的床上,祝也望着窗外月华如练,透进来,披在人身上,像层丧布。
这段时间她经常做梦,有时候梦到常怀欣还没死,有时候梦到李骥才压在她身上,无论哪种,都让她惊醒。
她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一旦她醒来,大脑就会控制不住地播放起生活痛苦和可憎的瞬间,这种状态很糟糕,因为越觉得世界丑陋不堪时,死亡就会越凸显她的美丽。
祝也能感觉到,生命力正在从她身上飞速流逝,她还有呼吸,却时常觉得自己不再活着。
偶然一天,祝也梦到了周许望,那是她睡得最好的一个晚上。
他们已经好一段时间没联系了,因为周许望正在准备赴德比赛的紧要关头,上星期出发去的德国,祝也每天都数着铁罐里的薄荷糖,最多还有十天,他就会回来。
第二天,大排档里的老电视上午在播放特大台风登陆,中午就风云转变,狂风骤雨呼啸而至。
祝也今天还没碰过手机,午休的时候想起上午好像有消息,打开看,她失神片刻,竟然是周许望。
他提前回来了,从柏林直飞嘉城,今天上午落地,最近一条消息是二十分钟前:我去你家旁边的广场等你,出门记得带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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