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父母不许她喝冰冻过的碳酸饮料,说是对身体不好,到了巴黎,不再有人管东管西,夏天的时候贪凉快,她就整罐整罐地喝冰可乐,再加上饮食不习惯,终于得了胃病,这才明白,父母的话,其实都是对的。
她那时的胃病非常严重,一时没注意,吃了辛辣刺激的东西,立刻就会疼到睡不着,不管多晚,陆执总会起来给她熬白粥,还笑话她像个小孩子,不加勺白糖就不肯喝。
其实不止是他,那三年也是她这一生中唯一穷困的时光,却十分甜蜜,住在小小的公寓里,每晚都拿着个小本子记录一天的开销,皱着眉抱怨陆执不该那么浪费钱,天天给她买一朵白玫瑰,精打细算到仿佛老夫老妻。
陆执总是笑着说明天一定注意一定注意,可是到了明天,却还是会买。
“在水里加点白糖,一支玫瑰至少可以开一个星期,你不用天天买的,每周买一次,省下六朵的钱,可以买两块蛋糕,三个三明治,等以后你赚了大钱,再每天都送我一大捧好了。”
只可惜那时的她并不知道,只有不和她在一起,他才会有钱,就像不知道,等他有了钱,她不但不再喜欢白玫瑰,也不再喜欢他了。
如果能存下钱一起旅行,是最最快乐的,更多的时候,只能在城市的近郊走走,可是最让人惦记的却不是风景,而是篮子里备的食物。
手边的对讲机里传来吵杂的声响,是导演叫大家集合,她愣了太久,只喝了两勺的粥已经冷掉,喝了胃只会更痛,她便匆匆盖上盖子,去了后台。
后台乱糟糟的挤着一大堆人,导演远远看到她,却亲自挤了过来,温和地笑道:“小时你胃疼怎么不早说,这儿也没什么要你管的,催台的人有的是,你快回去吧!”
时夏星推说已经不疼了,导演却怎么也不让她留下,梅朵在一旁小声耳语:“我刚刚打电话给你家穆城道谢,随口告诉他你胃不舒服,他就帮你请了假。”
时夏星闻言就不再推辞,交了对讲机准备回去,她知道导演一定以为是她让穆城替自己请假,再硬说不走,反而显得矫情。
收拾东西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塑料饭盒连上自己的饭盒一起带了出去。
穆城送的那辆沃尔沃开进了厂区,就等在不远处,时夏星走近了才发现,驾驶座上坐的不是司机是穆城,前排的玻璃贴的反光纸颜色很浅,车里又开了灯,凑到玻璃上,连他眼睛上的睫毛都看得清,他一定是困极了,居然坐着就睡着了,眉头却没有舒展开,大概在梦里都烦着公事。
时夏星想起从陆执车里下来的陈越东,知道这两个人都不会随便交朋友,更不会有大白天喝茶闲聊的雅兴,穆城已经这样烦扰,她还因为私心没有马上就告诉他给陈越东注资的也许是陆执,实在是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