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谢蕴会晚归,却不想中午就和谢钦一起回来,径直进了书房,连坐在客厅沙发上看书的贞吉都没理会,还是她后知后觉地觉察到血腥味,赶忙跟着上了楼。
推开书房门的那一刻,谢蕴已经褪了军装外套,白色的衬衣敞着,因角度的问题贞吉看不到他胸前,只有点点红色的血从白中透出来,谢钦正在给他处理伤口。
看到贞吉不请自来,谢蕴扫了眼谢钦,转而有些皱眉地申饬了句:“叩门的礼数都丢了?”
贞吉静静望过去,“下次不会了。”
谢蕴没再吭声,她不忘带好门,凑近了默默等着,谢钦收好了药箱,问谢蕴还回不回九岭镇的驻军点,谢蕴像是想到了什么,略显烦躁地摇了摇头,谢钦便自己回去了。
外人都不知道,所见谢蕴都是他冷酷决策的样子,只贞吉心细,她看的是他一切脆弱情绪。
谢钦走后,他衬衣仍旧敞着,贞吉忍不住问:“怎的好端端地伤了,父亲打仗回来也没见流你这么多血。”
他有些避讳着用前胸示给贞吉,还是背对着她系上扣子,随口说道:“军营里的事情,少打听。”
实际上不过是同几个下属练了练拳脚,鲜有地用了匕首,那些人比他伤的还厉害。
“今日有烦心事?我见你眉头皱个不停。”她巴望着做他的解语花,奈何谢蕴不领情。
“谢贞吉,我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过了?”自从上次之后,他不再叫贞吉,总是连名带姓,恰好她也从不称呼他,彼此彼此。
贞吉执拗,表情淡淡地望过去,眸子里写着克制的殷切,“你受了伤,我紧张你。”
她总是那副冷淡模样,做的却是全天下最不矜持的事。
……
王妈上楼听到了哭声,停在谢蕴书房门口没敢再动。
从外面听得真切,谢家小一辈的六小姐正在低声地哭,三爷又动了怒,隐约还听得到抽打的声音,下人们闻声赶来,没一个敢敲门问候。只在心里祈求这位六小姐快些服软,三爷也能早点发慈悲。
书房里贞吉立在那,却并未垂头,倔着脸看他,虽然双颊已经挂满泪痕。
谢蕴不知道多少次问:“叫不叫?”
她只哭着摇头,一言不发,双手平抬着,任他戒尺不断落下,掌心见了大片的红,麻的神经都抽着疼。
他让她叫的,是她从未叫过的称呼——“小叔”。
「我生平未见高山,不拜佛庙,动心的年纪遇上那样一个不凡的人,倾付彻底,念念不忘。
北平的谢三少名声做派再横又如何,绕指柔变作百炼钢,同样教他折不断。
那天到了最后,眼泪许是都要流干,我也未开口叫他一声。我有自己的执拗,叫出口了,情分就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