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份……”
有个词汇在伽芙脑海中乍现,险些说出口:「妓女。」
不错,一直如此,她是酒馆的妓女,生意人的玩物,屠宰场待宰的羔羊,是刻在骨子里的下贱和逆来顺受。
早在她出生以前,阶级就死死扼住人类的颅顶,她注定会在肮脏的泥潭里摸爬滚打,至今抬不起头来。
涅斐尔大人勾勾手指,便能掀起轩然大波,而她只是一朵无足轻重的浪花,摔进大海里,能有什么动静?
就像贫瘠荒芜的土地上多了一颗灰尘,又有什么关系?
多么低微又卑贱的底层人。
可是……
“吾妻,伽芙·柯洛希。”涅斐尔用那副生人勿近的傲慢表情告诉她,“你得学会自作主张。”
是命令,语气那般宠溺。
她仿佛打开一扇门,动荡不安的海水倒灌进来,把身体撕裂,绞碎,然后重塑成“人”应有的样子。
“我会的,涅斐尔大人。”
伽芙低下脑袋,努力克服那些滋生在阴暗角落里的念头,她不断地告诉自己,你是龙的伴侣,你得脱胎换骨,要争一口气。
见到她眼圈里一闪而过的焦虑,涅斐尔面露疑色:“吾为难你了么?”
怎么可能?
伽芙试图解释,前方灌木丛中突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一位手杵拐杖的兽人猛地站起身来,它的头颅,是只年迈的黑山羊,那双空洞黝黑的圆眼,沉默地凝视着正前方,找不到焦点,仿佛在打量你,又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那种阴恻恻的诡异氛围,令人不寒而栗。
接着,它的身后出现十个,不,是数十头野兽……等等。
他们是来宣示主权的?
涅斐尔离家数百年,这片荒漠绿洲,说不定早就“改朝换代,易了主了”。
那头离奇古怪的黑山羊终于开口:“这里是我们的领地,外来者。”
它身后一片附和:“驱逐他!驱逐他!驱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