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龙墨的亲表哥——魔族的魔君顾玄。
两人的母亲乃是亲姐妹,曾经的魔界公主,不过现在都已经故去。
魔族女性强悍好斗,顾玄的魔君之位,便是从他母亲手里继承得来的,所以他从母姓。
龙墨小时候跟随母亲长大,原来叫顾墨。
后来他身上龙族的血统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而且越大,龙族的特质便越是明显,顾母才不甘不愿地把儿子送回龙族,交给他父亲培养。
龙族以血统和实力为尊,龙墨虽是混血,却力压群雄,真正靠自己的实力争得了尊位。
两兄弟从小一起长大,性格却十分不同。
龙墨沉稳,顾玄顽劣,就像此时,几万岁的人了,走路还一摇三晃的没个正形,怀里不知道抱了个什么,用袖子拢着,神神秘秘的。
“我刚出关,你怎么就来了?”龙墨收回光印,略带些急躁地说:“我还有事要办,改日再跟你聚。”
“什么事比我这个哥哥还重要啊?”顾玄漫不经心地道:“你莫不是急着去妖族找媳妇儿吧?我猜猜,是不是一只小花妖?”
龙墨眯了眯眼,“这里头还有魔族的事?”
怎么他渡一次劫,还渡得天下皆知了?
“欸,别用这样想干架的眼神看我啊,哥哥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还是红娘,咱顾家人可不兴忘恩负义。”
顾玄一边说着,他身后的少年默契地拿出一套桌椅利落摆好,还上了美酒好菜。
一看他这副欠揍的做派,龙墨就知道,他这表哥不但参与了,肯定还知之甚详。
于是他开门见山地问,“郁欢在哪儿?”
“啧啧啧,急什么,我这不是把我弟媳给你送来了吗?”顾玄坐到雕金砌玉的椅子上,把抱着的东西放到桌面,然后猛然掀开衣袖,露出藏了许久的一个小花盆。
龙墨瞳孔皱缩,瞬间把花盆掠到手里。
看着疯狂摇摆枝叶,似惶恐,似期待,又似惊喜的小合欢树,他轻声道:“欢欢,是你吗?”
虽然心中的感应无比真实,但欢欢既然去历劫,就不该是如此幼态才对。
‘是我是我是我!’
见男人对自己的态度丝毫未变,郁欢连忙伸出两片树叶,作拥抱状紧紧贴住对方的胸膛。
从小世界回来后,那名绿衣少年就跟他说了爱人的身份,那时他是惶恐多过于惊喜的。
两人身份如此悬殊,他只怕对方想起来后,不但不会再怜惜他,反而会嫌他不知天高地厚,会把这段经历视作人生污点。
顾玄给自己斟了杯美酒,啜了一口,才哼声道:“不是才见了鬼了,他一直就在我那里。”
“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才化形的小妖,你就给他下神魂死契,你的神魂强度,你觉得他承受得了吗?要不是我刚好在旁边,他回到源世界就会被撑爆,现在只是缩回原形,已经是我用息壤温养的结果了,你知足吧。”
“欢欢能连续跟着我十多个世界,怎么可能只是小妖?他又怎么会在你那里?”谜团太多,龙墨从未觉得如此费解过。
“呵。”顾玄冷笑,“他能一直跟着你,当然是因为哥哥我神机妙算,法力高强。”
他绝口不提自己为了测算龙墨的去向,为了把郁欢送过去吐了多少血,毕竟身为长兄,面子还是很值钱的,轻易丢不得。
虽然现在回想起来,他还觉得喉头腥甜,心口作痛就是了。
既然找回了人,龙墨就不急了。
他抱着花盆坐到顾玄对面,也给自己倒了杯酒,然后一边轻轻抚摸嫩绿嫩绿的小叶子,一边问道:“人族究竟想做什么?”
“千机蛊。”顾玄淡淡吐出三个字,眼神骤然变冷,“那次天罚过后,人族日渐式微,眼看周围强敌蠢蠢欲动,所以自作聪明地把脑筋打到了你身上,也是找死。”
数万年前,人魔大战,硝烟四起,无数小族无辜受累,哀号遍野,有两个小族甚至直接被灭了族。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再弱小,亦是上天的子民,是法则之下的造物。
人魔两族怎么打天道不管,但那两个小族的灭族,却直接触发了天罚。
魔族当年的魔君是顾玄的母亲,为了保下魔族,她和自己妹妹一并扛下所有罪孽,在天雷中灰飞烟灭。
可人皇却没有这个魄力。
他苟延残喘至今,代价就是人族的气运被严重削弱,族中青黄不接,实力节节败退。
“他快死了。”顾玄漠然道。
人皇是人族最后一道屏障,他一死,人族必定会被群狼分食,坏就坏在,他没有可以继任的人。
一族之皇,代表的不是权力,而是无上的,可以与其它种族的皇平起平坐、互相抗衡的实力。
当年龙墨的母亲本不用死,发动战争,最大的罪孽,无疑是两方首领的。
可顾玄当时尚且稚嫩,他娘需要将毕生灵力灌顶给他,让他继续守护魔族,所以龙墨的母亲才义无反顾地顶了上去,替自己姐姐分担了伤害。
而被拔苗助长的他,也落下了至今未愈的病根。
相比之下,人皇,可就太潇洒了。
临死之际,竟然还能让他找到千机蛊,这种利用感情潜移默化控制人神魂的邪物。
一旦龙墨被他们成功种下千机蛊,整个龙族的气运,都会被迫与人族共享。
堂堂龙君,也会沦为傀儡,变成人族的一条狗,而且是心甘情愿护主的那种。
其心险恶,顾玄乍然得知便觉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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