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躺着的人穿着明黄中衣,面容枯黄,身形消瘦,长年卧床显得比皇后要苍老许多,听到皇后之言,睁开了眼,没有任何表情,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见他睁开了眼,皇后方满意地寻了一旁的椅子坐下:“今儿个中秋,也就我来看看你了。”
床上的人没有回应。
皇后早已习惯了这种沉默,自顾自道:“你猜我今儿晚上看到什么了?你送给那贱人的那支簪子,今天竟然戴在了智王妃的头上,她倒是不嫌丑,还大咧咧地戴着来参加宫宴。”
皇后伸出保养的极好的手,细细地看着染着丹蔻的指甲,叹了一声道:“说起这智王妃,模样倒是周正,配你这傻儿子绰绰有余了,倒是不必谢我。”
“不过……”皇后故意顿了一下,斜眼看向床帏,“晙儿倒是对她有些上心。”
皇后撑着扶手起身,慢悠悠一步一步踱向床边:“你知道的,做母亲的总是喜欢为儿女筹谋,晙儿想要太子之位,我便替他夺了,如今不过是看上了一个区区智王妃……又算得了什么?”
床上的人眼神陡然从无神,变得愤恨,狠狠地盯着立在他床边的这个女人:“你——”
沙哑的嗓音只喊出来一个字,喘了几喘,才将句子完整说完:“你个毒妇!”
四个字说完,便已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剧烈地咳嗽起来。
皇后眉心舒展,逐笑颜开,到后来止不住笑出声来,笑声越笑越大,听之却似鬼号,带着几分凄厉。
皇后从泰安殿出来,心情不错,夜空中的薄云散去,明月已然皎洁。
皇后转回凤仪宫,还未到门口,远远就见一人跪在凤仪宫门口,内侍慌忙上前来报:“太子妃殿下前来请罪了。”
皇后的好心情顿时散了个干净:“只她一人来了?太子呢?”
内侍道:“许是今夜东宫事忙……”
“叫他过来!”皇后没心思听这些人替他遮掩,迈步向凤仪宫走去,路过太子妃时,冷声道:“起来吧。”
太子妃轻轻拭了下眼角,垂首跟着皇后进了凤仪宫。
“你是太子妃,中秋宫宴这般场合,理当出席,听他哄上几句便不来了?成何体统!”不待太子妃开口,皇后先数落起来。
太子妃慌忙跪下:“这事不怪太子,是儿臣贪懒,才央着太子说不想去的。”
皇后听她言语间还在维护太子,怒喝道:“他肚子里有几根花花肠子,本宫比你清楚,不必护着他!”
太子妃见被看穿,也不好再说此事,只说起了来意:“今夜东宫走水,是儿臣照看不周,烦请母后责罚。”
“火势没有完全烧起来,不碍事。只是起火的原因,须要细细地调查,东宫今夜当值的人员要一一审问,严防有人暗中作祟。”
“儿臣知道。”
宫女端了茶上来,太子妃忙起身接住,亲自送到了皇后身边,双手举过头顶,敬了上去。
皇后着实有点渴,拿过茶杯饮了几口,心中的火气才消散了些,叹声道:“这么些年了,你那肚子怎么就一点动静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