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莹见她不帮自己,撇了撇嘴自出门挨罚去了。
浅白回头看了一眼,小姐正低头写字,心无旁骛,浅白心下有点慌,跟着粉莹出去了。
粉莹规规矩矩地跪在院中,双手举着一盆水,顶在头上。这是东院罚跪的规矩,跪要跪得端端正正,盆里水满盈盆,稍有歪斜便会洒出水来,洒出来便要重跪。
粉莹目不斜视,不敢擅动,待浅白走近了,才悄声道:“小姐今日不是要和李公子外出游玩吗?怎会还在屋里?”
浅白看着她颇有些很铁不成钢:“在不在屋里与你何干,守好自己的规矩便是。”
屋里传来沈飞柳的声音:“浅白,免了她吧。”
粉莹一听,立时把水盆放下,站起身来扫了扫身上的灰,笑道:“小姐还是疼我的。”
浅白却面露担忧之色,微皱起眉,欲言又止,看粉莹如此欢喜,浑然不觉,自以为逃过一遭,只得轻叹一声,回屋去了。
粉莹自去做事了。
不多时,前院传话来,着小姐速去前厅。浅白迟疑着劝道:“李公子在前厅等了半个时辰了,老爷都着人催了,小姐您看……”
沈飞柳稳稳地收完最后一笔,直起身,看着纸上的端正小楷,淡淡道:“那便去吧。”
浅白接过笔放回笔架,随小姐出了门。
沈飞柳走在前,出了东院,浅白错半步在后面跟着,上了长廊,沈飞柳开口道:“明日把粉莹调出东院吧。”
浅白一惊,忙道:“小姐……”
“我知你想保她。”沈飞柳打断她的话,抬手拨弄了一下垂到廊下的柳枝,放低了声调,“我不是不念旧情之人,只是我们的处境你也知道。我这个嫡女,空有个头衔罢了,那续弦生的女儿,也算作嫡女,如今他们一家其乐融融,我不过是寄人篱下罢了,不能有半点错处。”
浅白听着就红了眼眶,小姐七岁没了娘,第二年沈老爷就续了弦,接了个女人进府,那女人进府时,身边便已有一个六岁的女儿了。
那对母女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初来沈府,不能服众,便拿小姐这个名正言顺的嫡长女开刀,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寻着小姐的错处,就要惩治一番以立威名,老爷也时常顾着那对母女,小姐这些年过得并不容易。
浅白哑声:“是奴婢思虑不周。”
沈飞柳转回身,看着浅白,良久,轻叹道:“口风不严则易招惹是非,更何况她妄议皇家事,若被有心人听去,大有文章可做,也怪我,平日太纵着她了。”
浅白低声回:“奴婢明白。”
“嗯。”沈飞柳低低应了声,出了长廊。
她走得轻盈又不失沉稳,脊背挺的笔直,每一步迈出去,脚跟先落地,接着是脚掌,脚尖。迈出步子的长短,像是算好的一般,每个步子都一样的长短,稳稳向前,不疾不徐,远远看去甚是赏心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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