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下一句,禹王就不在此地多待,由亲兵们拥簇着离开。
很快,禹王府的马车就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中。
“兴朝,你可看见了,赵元璟他那相装不下去了。”
“看见了。”
前头随九爷从地牢里出来那会,禹王爷侧首看来的目光,竟是那般阴森透骨,只一眼就让他手脚脊背发寒。
“看来他对那贱婢还真在意。”宁王说着,可面上还是难掩异色,若不是亲眼所见,他实不敢想象这等匪夷所思之事,“不过宫婢之子配贱婢,倒也绝配了。”
曹兴朝道:“九爷,禹王爷既肯赎她,那于咱们而言也是意外之喜了。那回头咱要合计合计,此回非要他禹王府大出血不可。”
“确是意外之喜。”宁王爷朝地牢的方向扫了眼,“本以为是空耗费力气瞎折腾了一场,没想到兜兜转转,竟还有些收获。确是有意思。”
“九爷,那事不宜迟,得赶紧请个大夫来医治她。”
曹兴朝唯恐人死了沽不上价,就着急去让人请大夫。
宁王倒没制止,只是冷笑道了句:“且先让她活着,至于后续能不能得活,就看老七出不出的起价。”
若出的起,他还人,若出不起,他还骨头架子。
曹兴朝喊人去请大夫的时候,宁王就立在原地琢磨今夜发生的这件事。越琢磨他越觉有趣,尤其是监牢里二人相见那幕场景,老七的反应,她的反应,让他愈发清楚的串联起所谓‘运送异宝’的始末。
真是场大戏啊,比戏文里唱的还趣味横生。
握着氅衣拢了拢,他噙着冷笑,不紧不慢的重新踏下地牢。
他可得让那蠢物知道,几乎被打成烂肉的她,死命护的是何等滑稽可笑的秘密,拼命效忠的又是何等脏心烂肺的主子。
时文修瘫坐在槛栏前,额头抵着冰冷铁条,始终强撑着精神不肯陷入昏迷。在耳边渐起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时,她挣扎撑开千斤重的眼皮,焦灼的望向来人方向。
视线里出现了一双做工考究的鹿皮靴。往上,是轻裘宝带,锦衣华服,再继续挣扎抬眼朝上看去,便见得是张俊美无俦的年轻男人面庞。
“失望了?”磁性的声音慵懒,他挥手令监守的人打开牢门,俯身进去走她跟前,斜着凤眸嘲弄:“怕让你失望的,还在后头。”
见到来人,时文修心头的那丝强撑的精神就彻底散了,脑袋无力靠着槛栏,眼见着又要陷入昏迷。
宁王唯我独尊惯了,焉能就此罢休,当即招手唤人过来,连灌她两杯参汤。纵是她要死,那也得先听他将话讲完再死。
参汤活着血水自嘴边蜿蜒而下时,她同时也被折磨的清醒过来,睁着双目无神的看着槛栏外的方向。
“他不会来了。不过若肯出大价钱的话,他倒有可能将你这蠢物给赎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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