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她这些年对他的观察来看,他并不是个滥杀无辜之人。相反,他是个重律法重规矩的人,从来赏罚分明,按规章行事,几乎从不滥用私刑,草菅人命。况她好歹也伺候了他几年,而且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过是提前与他解除关系,没道理他会因此对她下死手罢。
左右不过是厌了她,再顶多是不会多跟官府打招呼让其关照她,让她在边城自生自灭了而已。
于她而言也没什么,她也用不着人多关照。
况且,日后她也多半是不会再在边城待了。
既然如此,她又何惧惹怒了他。
一连三日,军帐里的气压低沉,不时能听到里头传来些严厉训斥声,之后便有将领官员灰头土脸的出来。
马英范将他主子爷的反常都看在眼里。
他心里明白,他迟迟等的这火候就要到了。
亦如他从前所料般,爱之越满,责之越切。
付出未得到预期的收获,可不难免就要滋生怨了。
更何况是他主子爷这般性情的,付出一分是渴望索取三分的,越上心他就越苛刻,越在意就越容不得对方的冷待。
想着她此番自寻死路的做法,他心中稍定。
她既给了他火候,他若不趁机加把柴火,那岂不是要坐等她卷土重来,继续媚上祸主。
“主子爷,卑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禹王侧首看他,轮廓线条在微暗的光线下,显得暗沉凌厉。
“你想说什么。”
“主子爷。”马英范沉吟,“卑下是觉得,一个人待人的态度突然转变,势必是事有蹊跷。”
禹王的目光陡然幽寒。
马英范话既出了口,自不想给她机会,继续口吐毒箭:“卑下听说,人受了刺激后,记忆会发生不同的变化。能忘了从前,却也有可能重新记起从前,主子爷难道就不怀疑,她待您态度的骤变?毫无征兆,简直大为可疑。”
帐内的炭火噼啪燃烧,在死寂的气氛中显得格外清晰。
马英范顶着对方那宛若噬人的目光,决定再加把火,“卑下猜测,她多半是已恢复了从前记忆。想起旧主,难免对您心中生怨,怕是连虚与委蛇都做不了分毫。但卑下还是要提醒主子爷千万警惕,毕竟她将来缓过来些,难免就要打些将功折罪的主意……”
“闭嘴!”
禹王猛朝他摔了茶杯,抬手指着帐外大喝:“出去。”
马英范便噤了声,躬身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