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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那不是糖不是蜜,是小愉给我买的治咳嗽的药,你们爱抢走就抢走,吃出什么问题了也是活该手贱嘴馋。”他继续咬牙说。

梅大囡不可置信地盯着老公公,太过震惊都盖过了被骂的气愤,她知道两个老的看不惯她,但公公还是疼爱孙儿的,婆婆又是耳根子软,心疼儿子喜欢孙子,所以她做事肆无忌惮,从没想过老公公会翻脸,儿子不认了,孙子也不疼了。

“吃,还吃,饿死鬼啊?”梅大囡两步蹿出去,夺过罐子给砸在磨刀的石头上,清脆的玻璃响发泄着她内心的畅快,我吃不成你个老不死的也别沾,她甩掉手指上粘稠的鬼东西,说:“你可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赶明儿死了别想你儿子孙子给你披麻戴孝。”

“嗯,我记住了,你们也记住,别往我屋里再踏一步。”他压抑住嗓子里的干痒,一张老脸憋的通红,等人走了他才一屁股墩在小板凳上,头埋在膝盖上咳,太过用力,激出了满眼的红血丝。

“这、这怎么都撒了?”余安秀从菜园摘菜回来,进门看到的就是破碎的玻璃块子,还有黄褐色的枇杷膏。

“谁摔的?”她放下筐子蹲下,伸手试了试,进灶屋拿碗拿小勺,把干净的那一层给刮了起来。

苏老头没阻止她,他坐在昏暗的灶门瞅着满是太阳的院子。良久,在老太婆进来后,他开口说:“我给你说个事,我跟你儿子一家闹翻了,以后不再来往了,他们不能再踏进我屋里一步,我以后死了也不要他们披麻戴孝,你要是不愿意,我俩也可以分家过,你也可以搬去他们那边住。”

“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闹成这个样子?”余安秀无措,她放下碗,抠着锅台,试图缓和道:“亲爷俩哪有隔夜仇,你别说气话,哪有不让儿孙披麻戴孝的,又不是没儿子。”

“我已经决定了,改天我给四个闺女说说,到时候她们四个各搭把手把我埋了就行了,活着都已经把脸丢完了,死了只要让我有个坑躺就行,反正我眼睛闭了啥也不知道。”苏老头站起来往外走,“你即然跟我想法不同,来,我俩把钱分分,以后各过各的。”

再没有想到过有这事,她就出去了没多大一会儿,屋里就闹出了这个乱子。

“还有八百多块钱,扣掉给打棺材的四十,我俩平分算了。”苏老头掏出压箱底的钱,数四百块钱给她,又数出八十块钱推过去,“我肯定比你先走,说不准是什么时候,这八十等我闭眼了你帮我偷偷塞给老三,四个闺女就她日子最难过,有个动不动就病的孩子,现在还有个还在吃奶的,挣的没有花的多,这给她备着,免得到时候为了丧礼钱四处求人。”

余安秀深深吸了口气,吸进去的味道还带着甜,但她却尝到了这辈子最苦的味道。她死死盯着面前的老头,试图找出他的犹豫,但没有,他是真的跟儿子断来往了。

她抖着手把钱推到他面前,急促地说:“我跟了你一辈子,临老了还是要跟你过的。”

苏老头听她说话带颤音,也叹口气,知道她这个决定有多不容易,安慰她说:“儿子没良心,孙子也是指望不就,来往也是受气,索性断开,舒心活个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