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面无表情道:“你们真的认识陛下身边的人?”
安义毫不迟疑道:“是。”
胡太监沉默了下去。
到他这个年纪,热血差不多早已冷却,什么练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的豪情意气,都在多年的冷遇中消磨殆尽了。见识到了几任帝王的身不由己,宛若浮萍般转眼消逝的命运,他早已不曾想过有朝一日能斗倒丞相的日子,如今思考的最多的,还是如何平安的过完这一辈子,以及尽可能的安排提携好几个后辈。
倒不是说他没有气节,对皇室不忠,只是实在看不见希望。
前几任皇帝要么就是根本没想到武备库,要么就是根本没能力联络到他,以至于他一直就是一个旁观者,既不能,也无力插手。
若是如今的皇帝陛下有这样的想法,又有这样的手段,虽然听说是位体弱多病的幼年女帝,但恐怕比前几任更加有能力。胡太监不禁有些心神摇曳的想,以他这把老骨头,没准还能活到皇帝陛下振臂一呼,他与几十精锐力挽狂澜的时候。
说到底,皇帝纵然弱势,却依然是大义所在,即便一时暗弱,也依然是大部分人下意识的选择。暗君与弱臣,就像是一捧围着灰烬的柴火,若灰烬自身不能复燃,柴火便只能继续沉默,但只要有火光闪现,柴火便随时愿意为之继续燃烧。
但……他终究不敢仅凭两个小太监的空口无凭,就交付身家性命。
过了好一会儿,那胡太监终于看向了桑高,也不说答不答应道:“今日子时,你不妨先来试试,看你究竟能不能熬住习武的辛苦。”
桑高当即拜道:“多谢师父!”
“先别忙着叫我师父,”胡太监却摇了摇手,“等你真的下定决心习武之后,我还要再考验你,等你通过了再喊不迟。”
……
“尉迟叔?”听见后门传来了敲门声,一位一袭道姑打扮,美丽惊人的女子打开门后,瞧见来人,有些惊讶的微微瞪大了眼睛道:“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尉迟承成一袭黑衣,站在门外,他透过面具静静的凝视着女子,默然了很久后,才声音低哑的问道:“你养母可在?”
闻言,女子迟疑道:“他……”
她苦笑道:“他在,可是他未必愿意见你。”
这云天道观的观主,与尉迟承成、宋江城都颇有渊源,但也与如今的滇王太妃是至交好友,当年宋江城在朝堂上排除异己,因政见不合,不顾滇王对他有引荐之恩,将其驱赶出京,落藩至云滇那偏远荒蛮之地,滇王太妃随子就藩,却因身体娇弱,水土不服,很快就去世了。自那时起,云天道观的观主便几乎与宋江城和尉迟承成断了来往,为数不多的交流,也都是观主的养女宋如晦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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