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陷进去,便连口水也是通秋喂到嘴边方才启唇喝了一两口,傍晚等佩二娘知道女儿沉醉在姑爷带回来的一堆文书里后,她摇了摇头,和呆在身边的儿媳妇道:“就她坐得住,得,你和我过去看看她。”
女儿一旦沉迷书墨,就不顾吃喝,就是丫鬟求着也动不了两下嘴,也就佩二娘这个当娘的亲自出门,方才能让她迷迷不舍往书桌旁挪动一下身子。
“妹妹的字画清俊隽远,我听大公子说,他的笔墨连妹妹的一半都比不上。”路上,孔欣与婆母说话道。
“唉,也不是比不上,”说到这,佩二娘轻叹了口气,轻拍了拍儿媳挂在她臂弯上的手,道:“你们妹妹那是走都不会走,就被你公爹抱在怀里写字读书了,到她出嫁前日,她都和她爹在书房里按照往常一样做了两个时辰的功课,十年如一日雷打不动从不间断学习,居甫我儿跟着你公爹读了不过几年书就回都城了,他光活着就不易了,哪有那时间去钻研学问?他们兄妹俩啊,天资是差不多的。”
差就差在一个天天有功夫钻研,衣食住所皆有人精心照料;一个小小年纪就要背负一家的寄望,光凭一个人就要生存下去。
孔欣焉能不知她丈夫的不易?可听婆婆这般一说,知道公婆知晓她丈夫的不易,她替她的大公子眼睛酸了酸。
人不怕吃苦,就怕替亲人吃了苦,亲人不懂还不领情。
“大公子有大公子的出
息,”孔欣略过心头的酸涩,温声回婆母道:“妹妹也有妹妹的天赋,不是哪个女子读书能读成她那般才华出来的。”
是极,苑娘的天才皆耗在书画上面了。只可惜她身为女子,不能像男子一样修成文武艺就能卖作帝王家换取金钱地位,她读的那些书只能作为红袖添香,如今能帮着女婿做点事还能上呈帝王耳,已是大幸了。
老状元也是恨不能竭尽全力捧她成事,那颗慈父心就是佩二娘这个当亲娘的也为之动容不已。
能做到像她家老状元这地步的父亲,世间难得一二。
世事难两全,佩二娘受欺负的时候免不了埋怨自己的丈夫无能,可她心里也清楚知晓,老状元为夫为父皆是世间难得。
他对得起他的妻儿。
“一家人好好的,相扶相助,他们兄妹俩就两个,你公公和我总有老的那一天,苑娘和你们的后一代的事,就得靠你操心了。”儿媳挑得好,佩二娘真真是省了不少事,儿媳是个明白人,她与其说的也都是明白话,不转弯子,“他们兄妹俩各有各的纯,你看,连出路都各有各的,各拼各的,往后的出息不止我们婆媳俩眼前能看到的这一点,你平日多想想那以后的事,我看你以后要忙的就要多了。”
等居甫官大了,他还有一个当侯爷的妹夫,他们家这儿媳妇要忙的可不是她以往接触过的那些人了。
“欣娘知道了,母亲放心,欣娘会谨言慎行。”这是婆母的提点,孔欣欣然接受。
等到了妹妹的住处,孔欣看婆母催促了几句小姑子也是心不在焉喊了声娘亲,接而又全情投入了笔纸当中,婆母只得无可奈何摇摇头,坐到一侧静观其动。
下人端来热腾腾的新鲜点心,那香气孔欣闻着都食指大动,而小姑子却是跟没闻见一样,便是眼皮也未多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