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岳母养育了苑娘二十年,身上免不了带有她父母亲教养给她的习性,等她在他身边呆上十几二十年也是一样的,他不生气。
常当家站岳父身边一言当,面无表情听着岳父拿着书信手拈来与人论古道今。
佩二娘在茶具这头烧着水,准备泡春茶给客人喝,眼睛往说话的人头那边瞟了几次,便戳了那跟她爹爹一样手里拿着书眼珠子就不错眼了的憨娘子一下,下巴朝书房那一头的人扬了扬,嘴里轻声道:“你家那大当家的怎地了?”
苏苑娘茫然地看过去,见常伯樊面无表情站父亲身边听着说话,她回过头,回娘亲道:“不高兴呢。”
“谁得罪他了?”
“不知道呢。”
“你不知道?怎地知道他不高兴?”佩二娘奇了怪了。
“我看得出来,我晚上问问他,就知道了。”
“你还看得出来啊?”佩二娘稀奇道。
“以前不太看得出来,现在看得出来了,”突然有一天莫名就看懂了,苏苑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常伯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她心里都是知道的,她和娘亲道:“常伯樊不太发火,可脾气不是很好,三姐明夏通秋她们就很怕他,常伯樊手底下用得最勤快的掌柜的也是,他们懂得很。”
比她还懂得早一点。
佩二娘听着先是一愣,尔后失笑不已,捏着女儿的脸蛋不禁笑道:“我的憨宝宝,你可算是知道看人不只看一层皮了,真真长进了不少。”
苏苑娘不知为何就得了娘亲的夸赞,但她是长进了不少,闻言便点头称是,又得了母亲的捏脸,直把她脸蛋都捏得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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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下午又来了不少人家来常府拜访,常伯樊直忙到晚膳时分才归飞琰院。
这厢岳父岳母已经走了,都尉府的三人在知会过他后出了门,说是要到深夜才归,常伯樊回到院里一见苑娘的书房大亮着灯,他早前已知苑娘在等他回来一道用晚膳,心下不由一松,大步朝书房走去。
“苑娘?”门半掩着,常伯樊一推就开了。
临苏三月底的风已是暖风,屋里的人早已换好了春裳,见到他进来,穿着一袭芽黄色春裳的小娘子停了手中
的笔抬起头来,瞬间朝他展开了笑颜。
“在练字?”常伯樊加快了步伐走了过去。
“不是,你过来看,”苏苑娘放下笔,把帐册转过去给他瞧,“我记帐呢。”
“爹和娘走了?”常伯樊在她身侧坐下,把帐册带过来翻着,嘴里漫不经心道。
“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