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云淡风轻,郭掌柜却是听得心口砰砰直跳。
当家看来心里有了数,他已经定了洪兵的命了,洪兵这是要栽在京城了。
但这是他们东家一贯处理叛徒的手法,他从不会直接要人的命,他只会让那些驱使本人来背叛他的东西转向吞噬自身,比借刀杀人更狠的是,他借的是本人的刀捅向自己的脖子,死在自己的手里。
“好了,事情有了着落,你们去沐浴罢,想来厨房也给你们烧好水了,你们出去找南和,他会帮你们安排。”孙掌柜的比他想得更坦白也更有忠心,常伯樊见说话没多久就把他想谈的事都谈妥了,脸色更是温和,最后朝郭掌柜道:“你今晚好生睡个觉,缺什么就和南和说,可能留不了你在这边过年了,最多后天,你就要起程回去了。”
“老朽知道了,大当家的放心,我心里有数。”
“放心,怎么回去我会替你安排好,明早我就让人去打听有什么船能捎你一段落,京河到公孙江这一段这几日还是有船的,不过等到了公孙江,你就得赶陆路了,我这两日会给你找一张能走官道的官牒,你不用赶太快,正常走官道跟走水路回去的天数差不多是一致的,十五一过你就能汾州了。”
“是,老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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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伯樊说是回去跟夫人商量,其实在说话间已下了决策,郭孙两位掌柜接下来已会按他的说法行事。他说那句话的意思,无非是告知这两位,他的事夫人是知晓的,他外面没有瞒她的事情。
常伯樊想让手底下的敬着她,自然也没有把她蒙在鼓里的意思,是以就是回去的路上犹豫着要不要把全情皆告诉她,但等一入屋,见她放下手中书站起来朝他望来的样子,常伯樊顿时就心软得一塌糊涂。
罢,全然告知她又如何?不管她如何看待他,还是知情后不能敬爱他,他都会承担,期瞒她是过不了一生的。
常伯樊带着一身寒气走向了她,走了没两步,见她要走过来,他忙伸手挡住,“你坐着,我到边上站站散散寒气。”
他走到她对面,贴着炕边热着身子,见她跟着转过身来正面对着他,眼睛一路跟随着他的身影慢慢移动,那跟随着他不放的样子真真是静谧温柔至极,就像春风化雨那般润物细无声的恬静又从容。
这就是他的妻子,他好不容易才抓到手的人。
常伯樊看着她,那对着掌柜们时尚还坚硬冷酷的心肠顿时柔软无比,他怔怔地看着她,一时竟是看傻了。
常伯樊又傻了,苏苑娘这都被他看得习惯了,这厢见他呆呆看着她又不说话,她朝常伯樊摆了下手,“当家,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