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苑娘看到了一张熟悉与一张陌生又有点熟悉的两张脸。
前者是她的丈夫,后者……
须臾之间,雪花之中,苏苑娘热泪盈眶,门边的苏居甫看着那在洁白的一片雪当中亭亭玉立的小娘子,看着如豆大一般的眼泪从她的眼眶里夺眶而出,此前还笑着的男人喉间哽咽,竟连一声“妹妹”也挤不出来。
苏居甫快步朝人走来。
一片风雪当中,带着一身疲意的瘦削男子用力地抱住了那站在雪地上无声哭泣的小娘子,尔后哭咽出声:“妹妹,妹妹,我的小妹妹。”
苏苑娘张着嘴,一时之间她已哭得无法自抑,在兄长的叫唤之下她半天才喊出一句声音来:“哥哥。”
苏苑娘泪如雨下,在心里不停地喊着哥哥,喊着这个在父亲死之后当着她的父亲又当着她的哥哥爱护保护她的兄长。
她一生皆活在他们的蔽护之下,却未曾给过他们任何,还由着他们一个个担忧她到至死。
是她不该。
是她错了。
“欸,是哥哥,是大哥回来了,”一声哥哥,仿如杜鹃泣血般悲切,苏居甫被她喊得心口一疼,一时竟慌慌然了起来,鼻间也酸楚不已,他低头看着满脸眼泪的小妹妹,苦涩道:“苑娘,你也回来了,回哥哥这里来了。”
一家两地已快十余年载,他小时抱过的妹妹回到他身边时已为人妇。苍天何其残酷,从不让人圆满,让在京的他这十余年从不敢想家,不敢软弱。
“公子……”这时,孔氏踉跄的脚步声传来,她声音发颤,苏居甫一掉头就看到了妻子踉踉跄跄朝他跑来的急切身影,连脚下也顾不上看,忙放下妹妹急忙朝妻子跑去。
“欣儿,慢些。”苏居甫急喊着,他脚下已带起了雪花,抢在孔氏倒下之前先倒在了她的身下。
孔氏砸在了她那将将恰恰摔倒在石阶上的丈夫身上。
才摔下,苏居甫又被砸得虎背一疼,咧着牙直起腰来朝慌忙从他身上起身的妻子笑道:“欣儿,你定是在我不在家的这几日瞒着我带着我儿大鱼大肉了不少,请问夫人,敝人家中可还有余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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