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堂兄一见她就满面的笑,就是对着下人脸上也是带着三分笑意,看似温和知礼不过,让人不由心生好感,苏苑娘对他也是客气。
人敬她一尺,她敬人三丈不得也会有一丈,在无事发生之前,且先敬着。
不仅是对常孝嶀如此,苏苑娘对现眼下她见着的每个人皆如此,她不做那恶人,却也不想当那人人都以为她可随意搓弄的好人了。
这世上,温软无害许是早就换不来尊重了。
这厢客堂的下人因老爷的回来手脚快了不少,屏风很快装好摆好,之前未装好的四角灯也很快在墙角立好了,等到灯一点燃,堂屋无一处不亮,在这冬夜明亮无比,无端给人心添了几分暖意。
此时便连在屋中的下人也小心探望了起来,这才发现夫人吩咐他们归置的堂屋很是让人眼前一亮,与之前的黑沉暗冷很是不一样。
此前堂屋肃穆端庄,尤让人心悸,再一看,却是明快富丽了。此屋乃常孝嶀所置办,这堂屋里的桌椅几凳他是看过一遍的,没曾想经当家媳妇这这一手,有了与此前截然不同的光景,常孝嶀踱步走了一圈,等到回来欲要对当家弟媳大加盛赞一番,却见当家和当家夫人头挨在一处,当家手里拿着一本册子,正指点着给当家夫人看。
常孝嶀听他道:“这是铺子里腊月里各项的卖出,嶀哥心细,样样记着,你瞧,这
花布头花卖得最多,可惜一样只卖二三文……”
“那本是几多?”常孝嶀听那当家媳妇轻轻问。
“布是整块染的,我们家自己的染房,从做布到裁缝,好的一文,差一点的半文。”常伯樊回她道。
“京中这边有染房吗?”
“没有,这边的料不行,布是从汾州拉过来,找的京城这边的针线娘做的头花。”常伯樊与她解释道。
“加上一路来的路程,那本就高了,二三文啊……”着实也挣不到什么,听着好听罢了。仔细一算,苏苑娘有一些惊讶,这银钱委实不好挣。
常伯樊嘴角微扬,再道:“是的,不过也有好处,有这便宜的东西在,来客一多,总有那三五几人会买些旁的,日积月累也是不少,且一文两文也是银子,卖的多了攒下来也不比那贵的盈余差。”
“是了。”这么一想也是。苏苑娘转念一想,便点头,就着常伯樊的手指与解释再往下看去。
常孝嶀没想家主竟然对他夫人这般知无不言,这种耐心十足细细道来的样子是他从未曾在这位当家的身上看到过的。他看到的当家的是在诸人面前的冷淡不语,高深莫测,而让他笑起来说话的时候,则让人寒毛倒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