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氏所住之处离常家在京的住宅不远,常家在外城中间,苏宅在内城最外边,两家之处仅隔了一段路,但也隔了一扇内外城的大门。
这道大门,一到晚上戌时末端就会紧闭,把内外城隔成了两个地方。
内城非官宦与极富贵人家无法入住。
苏宅在内城同是两进两出的院子,只是苏宅那两进两出极小,比常家所在的两进两出少了近乎一半的地方。
孔氏来见初来乍到的小姑子仅提了两个装着点心细布的大篮子,一担篓筐的肉面油,回去的时候,常家装了一马车的回礼派人送了她。
等到家时,孔氏下了马车,寒风朝她袭来,她的热面一寒,抱着在怀里酣睡的小儿,孔氏方才觉着从小姑子的殷殷不舍的相送中回过神来。
小姑子对她那种真挚笃定的热望是装不来的,到了家中,孔氏方才长吐一口气,把那热切抛在了脑后,等着常家人把东西放下,恭敬告辞后,她朝家中那睁着眼睛殷切看着她的丫鬟婆子道:“小娘子极好,以后她来了,你们待她要如待我。”
“是了是了,夫人,小娘子给您送什么回礼了,我瞧瞧……”奶娘迫不及待朝箱子奔了过去,满脸的欣喜。
孔氏摇摇头,这婆子。
这厢常氏在京所住之处,苏苑娘送走了长嫂,便潜下心来收拾此前因嫂子在没来得及处置的事情。
常伯樊到家时,已近亥时。
此时后院主屋里亮着灯,大屋中间的火盆铁架上烧着水。常伯樊进屋来,就见妻子身上披着雪白的狐披,盘腿坐在炕桌边,她身前放着长册,手中拿着笔,见到他进来,放下手中笔偏着头看着他不放,直到他走到眼前。
她睁着大眼望着他,头抬得更高了。
常伯樊把身上的披风解下,交给了长随,朝不说话只管望着他的小娘子微笑道:“今日回来的晚了,嶀堂兄先回去歇息了,说明早再过来和你说话。”
常孝嶀一直在京打理常伯樊从临苏吩咐过来的各项事宜,从没回去过,这里的宅子就是他帮着买的。
苏苑娘路中听常伯樊道了不少常孝嶀在京帮他所忙之事,听了便颔首:“那明早你若是在家用早膳,叫他一道过来?他住的近吗?”
这半日,苏苑娘忙着归置和招待长嫂等等事情,还没来得及问及这位常家的嶀堂兄的事情。
“近,就在前面家里的铺子后面,走过来也就一柱香的功夫。”常伯樊在炕边站了站,弯下腰伸出手在炕床上暖了暖,等身子没那么冷了,就开始坐下解靴。
炕床太大,苏苑娘便往他身边挪了挪,和他说话:“我嫂嫂来了又走了。”
“你没留她?”常伯樊解着靴道。
“留了,”苏苑娘摇头,“没留住。”
另又道:“她家中有事,听她说哥哥也不在家,还不在城里,他跟他上面的大人出城办事去了,也不知何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