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夫人忍不住把女儿拉起放到腿上抱着,与她整理了一番她耳边的发,满是爱怜道:“以前只当你要在临苏我们的眼皮子底下过一辈子,心想无论你如何,你爹爹与我总能看顾着你,有些事不教你也罢,让你慢慢去懂,可如今不一样了,你爹爹昨晚还与我说,他说,二娘啊,我怕是护不住我们的女儿一辈子……”
情到深处,苏夫人说着眼眶湿润,她别过头忍住了欲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方回过头,她叹了一口气:“难啊,儿啊,人活一辈子太难了。我们生养你,看着你长大,你就是头上掉下一根头发爹娘都觉得可惜,老想挡在你面前把所有的灾祸都替你挡了,可我们不是你,爹娘会老,还有许多你去了我们的眼睛顾不到的地方,儿,你爹说的对,我们怕是护不住你了。”
苏夫人忍着眼泪不掉,摸着女儿娇嫩如花的脸,她自己的脸上则满是痛苦和疼惜:“你要自己顾好自己,要自己立起来,连爹娘对你的爱护尚只是一时,你要知晓,惟有自助方能帮自己一生,你可懂?”
她懂的,母亲的眼泪没有流出来,苏苑娘的泪已经掉了出来,她点头流着泪道:“苑娘懂,苑娘会靠自己立起来,哪怕兄嫂爱极我,他们有他们的为难处,有他们自己的家要立,苑娘不能靠他们一辈子。”
为何父母的真情实意,上辈子她到死前才懂?她如此的天真无知,难怪上辈子他们就是死都闭不上眼睛。
“你知道就好,你知道就好。”苏夫人哭出声来,她终是未忍住抱着女儿痛哭,“怎么才半年就到了这步?”
他们算得再是精明,也还是斗不过老天爷。
“因我变了,”苏苑娘流着两行泪,脸上却不见什么悲意,她拿着帕子仔仔细细替母亲擦脸,安慰她道:“你们以前担忧我不懂事,你们现在只需担忧我不成事就好了,娘亲,我变好多了,你们可以少担忧一些了。”
苏夫人哭声一止,呆了片刻后,她抱着傻闺女满是倦怠道:“傻孩子啊……”
真是个傻孩子,怎么可能会少担忧,那担忧啊,只会比以前更甚。以前她傻归傻,但他们还能想兴许傻人有傻福,可从今往后,她就要和他人一起在这个世间角逐富贵名利。而这个世间的荣华富贵功名利禄皆在一个不大
不小的碗中,份量有限,往碗中抢食的人却有千千万,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那里同室操戈,亲人反目成仇也仅是片息之间的事,岂是单纯的她能应付的过来的。
可惜幼鸟终有巢之日。再来经过了这些日子以来的事,再看女婿的心思注定此子不会盘踞临苏一生,为了女儿好,苏夫人再是不情意,也知道该放她走了。
他们回不去的京城,该让她回了。
**
这日清晨,留在家中想与妻子说说话的常大当家因岳母的到来,便连早膳都未与妻子用上,因妻子还派丫鬟回飞琰院道要与岳母说一会儿体己话,他不得不离开夫妻俩的飞琰院,去了他主持公务的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