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
苏苑娘收拾好帐本,看时辰不早,让知春她们备水沐浴洗漱,等她披好睡袍出来,知春为她绞干头发时,知春忧心忡忡地叫了她一声,道:“不知姑爷什么时候回来,也没个人回来报信。”
苏苑娘这才想起,常伯樊还在外面。
“招呼好人就回来了。”苏苑娘道。
“要不要给姑爷备些醒酒汤?”
“备。”
绞完一条干棉巾,知春换了另一条干的接着绞,见娘子看着书不甚关心姑爷的样子,心里更是担心,她到底是沉不住气,嚅嗫道:“娘……娘子……”
她吞吞吐吐,想说又不敢说。
苏苑娘抬头,火光中她的眼睛清澈、明亮、坚定,好像没有什么是她看不明白的。
知春无所遁形,她咬了咬牙,干脆横下心道:“娘子,姑爷在外面喝夜酒,您要不要派人去问一下他什么时候回来?”
娘子太不关心姑爷了,他们成亲都好几月了,娘子还是如此,知春生怕如此久了,姑爷再心悦娘子,也还是会迁怒,心生厌倦。
问他什么时候回来?苏苑娘沉思,过了片刻,眼睛移回书上,嘴里道:“不用了。”
“娘子!”
“他会回来的。”
不回来也不要紧。
不回来,她的日子还要简单一些。
知春着急,也无奈,她不敢多劝,心道这事回头一定要跟夫人细禀。
娘子变得已比以前聪慧多了,唯独姑爷身上的事就跟脑筋不动了一样,姑爷欣喜若狂她还能镇定
如斯,这跟人高兴的时候往人身上泼冷水又有何异?想着娘子不跟姑爷一条心,不笼住姑爷,姑爷迟早会被别人笼住,她就沉不住气。
一定要尽早跟夫人细说,让夫人劝劝娘子。
知春不再说话,只是她在苏苑娘身后焦躁移动的脚步还是透露出了她的心思,苏苑娘大约能明了她这个丫鬟在着急什么,就没放在心上。
她不知常伯樊到底中意她什么,但哪天常伯樊不中意她了,她会知道的。
如若有那一天,对她来说,可能才是真正的解脱罢。
常伯樊爱慕她,非她不可,诸如此类的话前世她听了半辈子,直到她死的那天,还是有人在她耳边提醒他的深情。
那种深情她不懂,但早已成了她欠他的债。
遂以到了这辈子,对他的心软,何尝未有她不想过于辜负他之因。
这世他若是能变,那就好了,很多的事就要简单许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