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称他为“小伯公”,他身上长的也是那身“小伯公”的傲骨罢?
只是常家早就败了,他早已跌落凡,他要像井市商人那样为生计奔波周旋,甚至然要放下身段与骄傲才能把生意做起来,就是气度未失,傲骨未倒,他也已一身的世俗。
世家公子已低落凡尘如尘埃,成了只是别人嘴巴上说说的“小伯公”;常家、樊家压在他的头上,还有一个比他势高的岳家,他感到痛苦吗?
他痛苦的,是她,她就痛苦,且只要有一点机会,就会不择手段砸进去只为博取一个势起、摆脱这些痛苦的机会。
她已能理解前世他要保全常家的那些挣扎了,有常家才有他,才能救那个救过他与他母亲的樊家,生恩救命之恩不能忘,妻儿亦只能为此妥协让道了。
可怜的她与她儿,当真是可怜,哪能跟那些涛天的恩情去相较。
“你不会做那无用的事,”他回视她的眼太深遂,深得里面就像藏着一把能把人烧干净的火,苏苑娘无法多视,她垂下眼躲避着那两团深处的火焰,“我信你。”
看着她低垂着眼的脸,常伯樊没说话,直到通秋怯怯的声音响起:“姑爷,娘子,饭菜来了……”
第88章
等到饭菜上齐,常伯樊也没说话,静默坐着,时不时看苏苑娘一眼。
他不说,苏苑娘也不语,她没打算说什么,就是知春前来上菜,小心地提醒她要照顾下姑爷,她也当没看见。
她已能懂他的苦,在常家她也会帮他,但更多的她就不会顾了。
如果她要去方方面面体贴他的感受,那她呢?有谁愿意来知道她的感受?
他得到的已经很多了,而她的以后只能靠自己谋划。
她不会再去像前世那些如大家所劝,要去体会他的难处、感受,这一世,她只想顾自己是自己想的,她自己成全自己,也就不会对常伯樊因失望而绝望。
这对常伯樊、对她都好。
苏苑娘的心坚如磐石,直到他提筷的第一筷子菜夹到了她碗里,方才抬眼瞧他。
“吃罢。”常伯樊夹了一块皅皅肉放入她碗中,见她定定看着他,眼睛清亮无比,心中那诸多杂乱的思绪在片刻间突然安定了下来,他的心口因她的注视怦怦跳得响亮,朝她扬了扬嘴角,“好,你要信我。”
如此也好,不管她在想什么,此刻用清亮充满生气望着他的苑娘,比那个总是用无动于衷或是困惑不解看着他的苑娘要强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