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嫁人,是多活过了一世,才明白了那些从未明白过的道理,看清楚了许多以为自己已经看清楚了的事情。
见山是山,见山不是山,见山还是山。所谓山还是山,是看到最后,山还是最初的那座山,但经历过一遭,已然完全不一样了。
“是爹爹耽误你了。”苏谶把那幅夕阳图拿到一边卷起,朝爱女道:“这幅爹爹带回去给你娘亲看,让她亲自给你裱起来,就挂到爹爹书房里。”
苏苑娘点头。
“苑娘的书画承自岳父,也是青出于蓝。”常伯樊笑道。
为着黑木之事,苏谶这几天日日都能见得到他这个女婿,女婿罢,对他也没有用过就丢,虽说这时候不往他面前多走动走动的是脑子不好,但常伯樊如他意料之中的聪明,苏谶还是高兴的。
他防着常伯樊的野心,但也欣赏常伯樊的野心。一个男人,有野心就得上进往上爬,想往上爬就得注重廉耻名声。他今日对女婿的帮忙,明日就会女儿在这人身边立足的根本,再则,常家也不是什么泥腿子的家族,常伯樊乃公伯之家出身,身上还流着将门樊家的血,绝不是什么怯懦狭隘之流,不会以怨报恩,最差也不过是以半恩报全恩罢了,不会像那等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家,吸干儿媳妇的血肉还要逼人感恩戴德。
那等人家,他们苑娘是万万不能进的。
“嗯。”女儿的画,不止是青出于蓝了,假以时日胜于蓝也不一定,苏谶朝女婿点点头,朝女儿道:
“书画沉静心灵,陶冶情操,你切莫荒废,可知道了?”
琴棋书画这四样,琴是抒发心绪的,是治愈心情的良药,但苏谶不是很想让他家苑娘专情于这个,琴是好物,但治己也娱人,苏谶喜欢女儿心情好的时候抚抚琴消谴下时辰,但不愿意她过多沉迷于其中,反倒是剩下的三样,他愿意她多玩玩,棋书画皆是长智之物,长期坚持对他们家这个傻孩子是有好处的,就是女儿不擅下棋,在他手中走不了两三步,唯独书画,她钟灵毓秀,独秀一枝,笔下那股灵气就是他也是没有的,如今她下笔开阔有力,居然初见大家之风了,真真是难得。
这要是送出去入那会看的人眼里,不知会让多少名士奇儒惊叹。
“爹爹,知道的。”
“好好练。”
“岳父,茶上了,我们去雅室坐坐罢。”常伯樊看向在她父亲面前乖巧无比,眼睛定在父亲身上就没往他身上瞧过一眼的苑娘,微笑,“苑娘,我们过去喝茶了。”
--